一.
李振飞此刻提出的这个问题值得所有人深思。
他们几个作为少数心向故国的旧臣,自然是希望苏墨白能够重新建立姜氏王朝,就向他的历代先祖一样。可纵观历史,无论是建立衍朝的元帝、横扫外戚的成帝亦或是解除宦官之乱的安帝,他们手里都有直接听命于自己的军队。
而且现世的乱象横生,局面丝毫不逊于八百年前,甚至经过某些诸侯长达百年的经营,北原三州的乱局堪称历史之最。
这个问题令屋内的空气冻结了许久,李振飞的视线来回扫视屋子中站着的几个人,似乎想从他们的脸色上发现什么,“要知道,情势从未这样紧急过。”
他说的不是假话。纵观衍朝历史,天下从未这般群雄无主过,哪怕是姜氏当年曾经的存亡之际,皇室的政权都没有这样被践踏过——天灾四起、诸侯割据、蛮巫作乱、皇帝自缢、宫门被破。哪怕是前衍的平帝、中衍的献帝,无论如何失去皇室的威严,可他们还是名义上北原的主人。
不像如今,诸侯失去了敬畏之心,谁人都有染指大宝的念头。
周行伍丝毫不惧于将军那如鹰犀利一般的目光,与他对视,直到听到后来的那一句,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我们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是啊,谁不知道呢?
皇都被破,先帝身亡,诸侯不臣,幼主被迫隐姓埋名,其中甚至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他们除了依附至今唯一的皇亲国戚英王姜云烈,还能从哪里找到复国的希望呢?
“是的,这个问题我也知道。”
李振飞几乎是马上应答,这位年迈的将军眉头深深地陷了进去,眼角的皱纹让他那干枯的皮肤更显得沟壑纵横,这是上了年纪才有的老态龙钟。可偏偏他此刻神情是如此严肃,身上散发出来多年征战的杀伐之气,好像自己不是躺在病榻之上,而是在中军帐中对麾下大军发号施令,那握着一角被褥的姿势如同擎着佩剑。
老将军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一定要把这个问题当着他们大多数人当面揭开,想来是回到东州之后有些话就再也开不了口,“一旦我们大业有成,或者霸业刚有起色,有些人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怎么办?”
“我相信英王不会做出有辱姜氏门楣的事情来,否则他无法面见历代先帝。”周行伍摇头持否定态度。
“是的,我敬重英王的品行,相信他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李振飞的话锋一顿,可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打起了精神,“那么世子殿下呢?姜历殿下会如何看待这件事?”
姜历是英王唯一的儿子。衍朝姜氏向来子孙稀少,到了这一代更是如此,女眷的数量远超于男丁。何况在乱世六年的那个冬天,除了手握重兵的姜云烈,其余皇室成员几乎全被诸侯剿灭,他们铁了心不想姜氏又出现一位俊杰登上北原的宝座。
这个问题无人能回答。周行伍嗫嚅了嘴唇许久,话到了嘴边,可最后一个音节都没有吐出来。
是的,谁也不敢保证。
哪怕英王姜云烈高风亮节,支持他的侄儿平定乱世坐上皇帝的宝座,他在九泉之下可以无愧于列祖列宗。可姜历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拥有的一切为别人做嫁衣?英王麾下的幕僚会甘愿失去建立从龙之功的机会,继续做诸侯国内的封臣?
“姜历殿下……”周行伍脑海中兀地浮现出一个与苏墨白年纪相仿的少年,“他……他还不知道殿下的身份,对于殿下这个‘义子’的身份可是排斥得很。”
姜历对于苏墨白可算得上心生不满这四个字。他不知道苏墨白的身份,对父亲偏爱这个“义子”的种种行为早就心生闷愤,可偏偏这件事还真的不能对他说,难免不是以后的隐患。
“可是……”周行伍的话没有就此打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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