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虫有点头疼,“木惊枝,你知道蠢字怎么写吗?”
“知道啊,左边一个药字,右边一个虫字,合起来就念蠢。”
“你……”
药虫正要还嘴,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女子声音,“请问……”
二人扭头看去,雾中慢慢走出一个小姑娘,漂亮端正的脸蛋,硕大的眼睛,正是袁槿儿。
只是她的神情完全没了刚才的咄咄逼人,反而带着一丝拘谨,“少……少主。”
木惊枝也不知该不该继续和她吵,只好勉强问:“你这丫头有事吗?”
槿儿伸手掏出一缕白布,正是余檀那半截衣袖,“少主方才在门外,可知此物从何而来?”
“哦,这个啊,刚才有个采花贼,可惜给他跑了。”
槿儿眼神一闪,把那白袖抓得紧些,“不知那人是何模样?”
木惊枝看着她的表情,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直截了当的回答:“岚上春余檀。”
听得余檀二字,小姑娘的眸子立刻韶光满盈,她把白袖捂在心口,嘴角流了蜜似的痴笑,不住的念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还牵挂着我……我就知道……”
木惊枝有点懵,“你这丫头吃错药了?”
袁槿儿好像突然回过神来,猛朝木惊枝施了个大礼,“多谢少主相告,之前的事都是槿儿的错,槿儿不该冲撞那位姑娘,槿儿不该顶撞少主,槿儿不该说少主不过如此,求少主见谅!少主您……风华无双,冠绝浮尘!还有……还有……槿儿告辞!”
她脸上还挂着傻笑,楞冲冲又施了一礼,扭头跑入雾中不见了。
木惊枝一脸悲悯,“好好的孩子,怎么说傻就傻了?”
药虫撇撇嘴,“你方才提起那只猫的时候,与她不相上下。”
木惊枝骄傲的扬扬脑袋,“本少主比她漂亮……”
“是漂亮,方才余檀都为你断袖了。”
木惊枝毫不在乎,摇头晃脑的笑着,“断袖也晚了,本少主心里只有小红一个人。”
药虫扛着未褪的余寒抖了两下,他这张这样毒辣的碎嘴,平生第一次觉得无话可说。
两个男人离着老远,互相嫌弃着往回走。
夜色靡靡,橙盏透雾,空里流霜,琼影徘徊。
雾千里的另一条长街上,一个面皮盈肥的小少年摇摇晃晃的走着,手中一坛花酿,脸颊上的油彩早已成了一团难辨色彩的污秽。
他很少喝酒,也从未喝醉过。
不是酒量好,是不敢醉。
他害怕没有人知道他喝醉,他害怕自己倒在何处,醒来依旧会是何处,那样,难免显得凄凉。
忘清然十岁那年,辞柯离世,他成了青源最不起眼的孩子。
这位所谓的小少主没有父亲,也不懂那个本该是他舅父的青源之主为何要他称呼义父,但他不敢质疑,只能老实顺从,只是忘临江从未把他当过义子。
他实在太不起眼,平庸的相貌,平庸的资质,平庸的个性,平庸到连发脾气的权利都没有,像旷野一棵草。
或许连草都不如,那青绿的草儿至少也有遍野同伴,而他,大多时候只有自己。
他羡慕那个潇洒无双的惊枝叔叔,他也想那般逍遥肆意云合景从,他也想睥睨浮尘傲雪欺霜,他也想站在岚上春,一曲便引得整条街水泄不通……
有时候,看着惊枝叔叔对聆楚宠溺的样子,羡慕的要死。但他清楚,那绝世风华的惊枝叔叔只是母亲的旧友而已,对自己有几分照顾已是仁慈。
他什么都知道,他只是心里有那团小火苗,久久不肯熄灭。
木惊枝为了让他赢得那老鹿的垂青,连《凤凰衍》都教给了他,这样的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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