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从未想过,自己这样不解风情的人,有一天也会无所事事的伏在桌上听人说着甜腻得让人牙疼的碎语,可她偏偏就是这样做了,而且心中倍觉柔软。
眼前这个人,消融了她心中冰封的寒意,让她暂时忘记了七百年前的残血和仇恨。
她也轻轻抬臂,抚上木惊枝冰析玉透的脸,正欲开口,手却突然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痛楚。
徐行飞快把手收回来,然而这一次,痛楚并没有立刻消失,而是在瞬间蔓延到了整个躯壳,浸透百骸。
她的爪子抠在木桌上,抓出几道深深的碎痕,后脊冷汗潆生,不一会儿就打湿了衣服。
木惊枝伸手去拉她,也不知道徐行这瘦小的身体哪儿来那么大力气,猛地把木惊枝推出老远,木惊枝不管不顾,立刻冲回徐行面前,掀起她的袖子,纤细的胳膊肿胀似一块通红的烙铁,她艰难的喘着气,努力甩开木惊枝的手,炙红的眸子火一样的烧着。
木惊枝凝神运气,周身水汽升腾,连眼睛也重新蒙上雾影,瞬息后,他的结起一层寒霜,整个人凝成散着冷气的冰玉。
徐行虚弱着向后躲,“冷……你好冷……”
木惊枝不说话,倾身压过去,寒气笼住徐行几乎快燃起来的手臂,拼尽全力把她圈住。
被寒凉所缚的手臂剧烈抖动着,徐行只觉自己被十万支冰锥刺穿了脊髓,痛到恍惚失了神魂,只觉面前这个压制她不得自由的家伙万般可恨,便将仅存一丝气力发泄到他身上,张口咬住了他的肩膀。
身侧之人纹丝未动,血从薄缕苍衫中伸出,不知是不是因为太冷了,那血腥在徐行口中凄凄萦环漫开,她沁着这样冰冷的血味,竟一点点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徐行的身体渐渐麻木失去知觉,头脑却慢慢缓醒,她动了动被汗水打湿的睫毛,艰难的挑开眼皮,眸中的光已然不再那么红烈,头依然垂在木惊枝肩窝里,气若游丝。
她听到木惊枝柔柔的声音,“好点了吗?”
“嗯……”她的声音轻的快要溶进微尘中,却感觉身边的人暗暗长舒一口气。
徐行想从木惊枝的怀抱中脱离出来,挣扎着要动动手臂,四肢似乎都已经不属于自己,毫无生机的垂着。
木惊枝矮身将她抱起,转头缓缓置于床榻,像安放一片易碎的雪花般小心翼翼。
痛楚来得匆忙,去得也无影,只一会儿,徐行便觉得舒缓许多,只是着实没有力气。
徐行贪享这片刻的安逸,看木惊枝在一旁束手束脚的样子,倒觉得有趣,他衣服上薄薄的血痕已慢慢散褪,恢复了干净,只剩徐行咬下的齿痕。
徐行打趣道:“如少主这般体质,是不是连洗衣服都免了?”
“哦?小红已经思虑着我衣食了?”
“徐行身为晚辈,照顾木伯父浆洗茶饭,也是分内事。”
木惊枝闷闷的“哼”了一声,转而又道:“你真觉得伯父二字便束了我?我若喜欢,伯父又怎样?浮尘间还没有我木惊枝不敢的,也便是忍着你拿这些幼稚的把戏糊弄我。”
徐行虚汗未干的小脸带着一丝得意。
木惊枝俯首看她,面色远没有她这般轻松,眉头蹙得紧,语气却努力轻柔着,“若不是痛到难忍,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徐行想抬手去捏他水波聚敛的眉心,抬到一半,又无力的放下,笑道:“从心对我说,少主从不会皱眉,上一次是因着我在沄屿栖醉酒,这次却又是为何?”
木惊枝伸手点她的鼻子,“早就告诉你离从心远着些,如今连打岔都学得游刃有余了。”
“前一日还争着说这些不入流的本事都是跟你学的,今日又责到从心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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