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叫吴三凯,是吴荫拱的同宗侄子。”
山羊胡把谢启拉到一旁的树荫下,用胡子点了点刚才带头闹工潮的那家伙,说道,
“以前常跟在吴荫拱身边,混赌坊,追赌债,是个混不吝的滚刀肉。”
谢启皱皱眉头,问道:
“他也是这里的佃户?”
“契上是这么写着的,而且还是租种最多田地的一个。不过,依我看,吴荫拱让他做庄头,无非是想用他来镇住这帮泥腿子。”
“镇住?”
“那当然,没个狠人看住这帮家伙,打粮的时候给你少报少收,平时抓他们来干点活或者代替个徭役什么的都找不到人。”
“那他自个也种地?”
“嘿,就那个浪荡子,会种个屁!飞鹰走狗他就在行,那些地,都是别的庄户替他种的。”
这么一说穿,谢启顿时就明白了。这家伙无非就是吴荫拱留在庄上的代言人,现在老吴倒台了,接手田庄的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他觉得自己有戏了,可以坐正交椅成为这里的草头王了。这佃户和地主之间的关系可不是一成不变的,要是碰上地广人稀的年代,或者碰上个孤儿寡母做主家,分分钟被勇狠的庄户欺负上头。
“谢秀才,要不咱们先回衙门找黄师爷商量商量?”
见谢启一时无话,山羊胡子建议道。
谢启摇摇头。如果他不能表现出“应有”的能力,估计黄贵他们是不会介意更换一个“合作伙伴”的。
“放心,小事一桩而已。”
谢启对着山羊胡子灿烂一笑,便稳步重新走向那群开始鼓噪的佃户。
“你叫吴三凯是吧?”
谢启直面那男子,朗声问道。
吴三凯这时已经撕破了脸,也不再躲在人群后头,直接站到了面前:
“正是。”
“好!既然你担心影响耕作,那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只要一切按我说的去做,到时候夏粮的收成低于去年的,少多少,我补多少。”
“哇——”
这一下立马就堵死了庄户们鼓噪的由头,这有主家拍胸口包底补贴,还怕什么歉收?所以人群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还有,在农田改造期间,不会让你们白白出工。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全家一日两餐我全包了。家里有孩子的,只要完成当天的任务进度,你们的孩子都会有一个鸡蛋!”
“哇——”
这追加的一炮,彻底把庄户们要闹腾的心思砸死了,脸上不再是愤怒和彷徨,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期盼。那可不是么?就算现在多花几分力气来修田筑渠,虽说都是主家的财产,但始终得益的还是自己,能多打不少的粮食。再说了,这打工期间也不是白打的,主家还包饭食,自家孩子甚至还有鸡蛋,这样的好事,上哪找去啊?
“呸!胡说八道!哪有主家会这么好心?这说出来有谁信?”
吴三凯往地上狠狠地唾了一口,嘲讽着道。
“就是,就是,无非是想骗我们给他白白干活!读书人就是一肚子墨水一肚子黑!”
他的几个同伙也在人群中振臂喝倒彩,一众佃户刚刚才泛起颜色的脸一下子又黯淡了下去。
“我信!”
突然,人群中挤出一人来,黑黑瘦瘦的,但个头可不矮,像根竹子一样。
“王竹竿,你嚷什么?”
那高瘦汉子一手甩开吴三凯要拦住的手,朝着谢启说道:
“我信秀才公说的话!我堂哥就在谢家佃租着地,他说了,主家是个厚道人,干活不白干,还管饭,只要不偷懒,孩子都能有一个鸡蛋。我儿子见过他们家囡囡吃过,回到家里哭了。我王竹自问不比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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