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厅隔壁的厨房里,子桑心月正在擦洗着碗筷,热水地从水龙头里流出,撞在不锈钢的水池里,“哗啦啦”的单调声音仿佛要淹没整个狭窄的空间。
今晚做的是羊肉馅的饺子,这是冬至的传统。
然而其实子桑心月并不喜欢这样一成不变的节日、这样一成不变的食物。
所谓传统这种东西,便是一种被刻在了一个家庭、一座城市、一个民族乃至一个国家的习惯。而习惯,便是让人挣脱不了的束缚。
也许她讨厌的其实并不是某一样固定的事物,而恰恰是这份束缚着她的习惯本身。
“心月儿,你们学校放寒假的时间也快到了吧?”
父亲难得回来得很早,他坐在餐厅柔和的日光灯下,翻阅着从早上开始就摆在桌上的那一叠晨报。
“嗯,在这个周末的模拟考试之后,就是寒假了。今年的寒假估计只能在家里呆十天左右。”
父亲发出了一声感慨:“是啊,毕竟你也已经高三了嘛。”
将用水冲刷得光滑如新的餐盘放进消毒柜中后,子桑心月轻轻咬了下自己的嘴唇。
父母依然总是记不住那些关于女孩自己的事情,但这并不是他们不关心她。子桑心月明白,他们只是太过忙碌了而已。
她收拾好一切后便走出了厨房。
“那我先回房间继续复习去了。”
“好好加油,能让自己满意就好了。”
父母都是爱她的,他们总是对她充满了祝福和期望,却又从不逼迫着她去成为那最好的一个。
他们总是说——“只要尽力便已经足够了”。
子桑心月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倔强的孩子,从时候到现在,从未变过。
从她第一次踏入那一个舞蹈教室的时候开始,她从来就都是最努力的那一个。在无数别家孩子在外肆意玩耍的清闲周末里,她都把自己的时间挥洒在舞蹈教室里向阳处的那一方光滑木板地面上,在枯燥的练习中不停地反复。
也许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已经明白了,自己是一个多么平凡的孩子。
聪明的孩子们总是一点就通,轻松地就能学会那些漂亮的动作,唯有她自己,总是需要花费更多的力气,也才能勉强做到不过不失的程度。
就和她自己平凡的父母一样,忙忙碌碌、碌碌无为。
她其实并不喜欢跳舞,也并未对那一座漂亮优雅的朱蔷校园拥有太多的向往。
她其实只是讨厌失败而已;讨厌那即使用尽了一切力气,也什么意义都无法收获的结局而已。
所以她只能不断地跌倒,然后独自捂着伤口,蹒跚着继续爬起、奔跑。
……
“什么感觉都没有,这就是我现在的感受。我就像是在星星之间的宇宙一样,那么空洞,到家后,我调了一杯酒,站在客厅的窗户旁,口啜饮,倾听着月桂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流声,凝视着这个城市上空刺眼的强光。远处警笛和救火车的声音此起彼伏,难得让人清静一刻。一天二十四时都有人在逃亡,有人在追捕。充满罪恶的夜晚,有的人命在旦夕,有的人遍体鳞伤。要么被飞来的玻璃割伤,要么在方向盘前或是车轮下被撞死。有人被打:被抢被人勒住脖子,被强暴、被谋杀。有人饥饿生病,厌烦,由于寂寞,悔恨,恐惧而绝望,愤怒、残忍、狂妄而泣不成声,一个不比其他城市差的城市,一个富裕,充满活力和骄傲的城市,一个失落,破败、充满了空虚的城市。”
那个清脆的嗓音低声地读着一段长长的文字,就好似诗班员虔诚的祷告,但那一字一句里,充溢的却是失望、空洞与颓丧。
假期的图书馆空荡荡的,在靠窗的那列书架阴影之下,两个少女在桌前面对面坐着,翻读着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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