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门江阔就想给陌归多披件衣服,可自己一身戎装,根本没有可随意披脱的衣衫,只能到墙角避风处,将她护在里面,“缓缓,你承受不了的,我也不……”说到一半突然止住,盯住她的眼睛改了口:“过去的苦你还没吃够吗?”
“江阔,”陌归握住了江阔的手,“就当是帮我,就当是了结,我们不能让他死在这里,送他出了城,此后他一生苦乐都与我无关了。”
陌归冰冷的手像一杯热茶泼在江阔手上,他心里一个激灵,定了定神:“阿楚他真的想活下去吗?一场屠戮,偌大钟家只剩他一个男儿,此后天下之大何处容身,你有替他想过吗?”
“他是个男人,生命中的发生的一切都应该可以承受,至少我相信他是想要活下去的。”风雪不止,陌归已经垮掉的发髻终于连最后一支发簪也兜不住了,江阔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它,停在她脸颊旁,小指似有若无地滑过了她的脸庞。
“我送你回去吧,别冻坏了。”
陌归的手又捏紧了些,“江阔!”
“你放心,听我的。”
陌归舒了口气,转身推门走进屋内,靠近平楚半跪下,握着他的手凝视了他的脸良久,却只道了一声“珍重”。两年未见,他似乎变了些,与记忆中不同,只是今夜未及熟悉,余生面目只会更模糊了吧……
江阔呼来他的马,把陌归护在胸怀里朝沈府疾驰而去。风雪更大了些,周围的嘈杂也更震耳,甚至夹杂了些流矢和刀剑鸣响,但陌归失魂落魄地凭借江阔的胸膛,反而比来时心境更安稳,任由那些久久尘封的记忆纷至沓来。
那年第一次同他游园,记得一路玉兰绵延不绝,冰雕玉琢,让人心情雀跃,平楚却说些什么“玉堂富贵”,“不敢怠慢”的话,听得人心上长刺,陌归从头到尾对他积攒的那一点好感瞬间化烟了。只为了不失礼遭人闲话,继续陪他穿柳拂花,眼前万般色彩都索然无味,她心里默默惆怅就这么跟一个金玉皮囊辜负了春色。
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一阵嬉笑声,望去竟是几个小丫头在摇樱树,轻飘飘的花瓣趁风成雨,几人绕树奔走,玩得兴起,陌归正一股闷气无处可泄,冷道:“谁的丫鬟?”
如衣早看出小姐心情不佳,这几个倒霉蛋做的又是她平素最厌恶的折花,少不得要拿来出气,赶忙疾步上前喝道:“谁许你们这里闹的?哪儿来哪儿去,快散了!”
几个小丫头看清来人是大小姐,都吓了一跳,行过礼后都匆忙退下了,陌归微微蹙眉走近,看了看一地落花又抬头看了看树,眉头皱得更深了。
正在这时,一阵风起,又吹落许多到她发上肩头,平楚跟着上前轻道:“花落花开自有时,动气伤神实在犯不上。”
陌归一挑眉眼,故作乏力地回头一笑:“哥哥见笑了。我今日不太舒服,就让如衣带你再随意逛逛吧。”说罢欠身就要离去。
“妹妹春日里身子不爽恐怕是春乏,回去歇着只会更懒怠,不如前面亭子里坐坐,歇会儿再走要好得多。”平楚说完便径直向前走去,不给陌归拒绝的机会。她只好悄悄翻白眼跟上,到亭中与他对坐,扭头向外不去看他。
平楚却全不在乎:“妹妹家里可有琴?”
陌归转了几下眼珠才回头看了他一眼,倒是一旁的如衣有些尴尬,插嘴替她答:“公子恕罪,我家夫人不喜欢那些操琴唱和什么的,家里没备过琴。”
她说罢只见陌归眼里闪闪烁烁地低下了头,平楚便笑了:“春光乍泄,原本想要卖弄一番的。”
他这样一说陌归才想起多次听人赞叹过他琴艺高超,母亲不许自己学琴,错过今日可能再难有机会一饱耳福了,下意识地四下望了望,悄悄对如衣耳语,提醒她去府里会弹琴的姨娘那里去借。
如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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