沌中，少女静静地立在虚无之上，散开的半长的发轻轻飘扬着。

    她凝望着一面巨大而清晰的镜子，看见自己穿着月疏影自爆前所穿的，只有月门门主才能穿着的白色展衣。

    她看见镜中的自己开口。

    要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她，抛却爱和渴望。

    ——你在犹豫，你想放弃复仇。

    ——我没有。

    只是爱和渴望而已，少女轻轻想着，这些她不是早就已经抛弃了吗？

    少女迈开赤裸而光洁的双足，缓慢地朝着镜中的自己走去。

    有什么如同轻盈的羽毛柔软划过心头，零散的片段从思绪中一闪而过，了无踪迹。

    她遗忘了什么吗？

    ——来吧，不要停下脚步。

    镜中的她挥开双臂，层层叠叠的纱幔轻舞，像是在殷切盼望着拥抱。

    再往前一步，少女就能踏入镜中。

    洁白如玉的足尖忽然停滞，少女看向镜中的她，神情有些疑惑。

    透过镜中的身影，她看到了一片绚烂的光芒，而在光芒之后，似乎有一双眼睛。

    狭长的，黑暗的，虔诚的。

    是谁呢？

    ——不要被恶魔蛊惑！不要放弃你的仇恨！就差一步了，来吧！

    与那双眼睛重叠的影像，是急切到不断变得猩红的眼眸，镜中的她面容有些扭曲可怖，瑰丽的唇瓣也染上了殷殷的黑色血迹。

    这样憎恶丑陋的神情，是她现在的模样吗？

    后知后觉地轻轻伸手触碰脸颊，少女恍然地看着手腕上的半截镣铐。

    “不想放跑你。”“不安全，我保护你。”“手痛？”“别动。”“吃饭。”

    那些简短而低沉的话语，一瞬间冲破桎梏，在耳旁不断回响。

    是那个男人啊。

    少女的足尖忽然缩回，朝后飞快地退去，无论镜中的她如何疯狂地呼喊，都不再有任何的迟疑。

    手中忽然有滚烫的触感，像极了她惯用的刀刃。

    朝着那个所谓镜中的她掷出手中的锋利，巨大的镜面应声崩溃，无数碎片散落在半空中，折射着少女清冷而透彻的眼眸。

    ——你会后悔的！

    ——我不后悔！

    巨大而寂静的空间在少女话音落下的瞬间开始轰然坍塌，那些远去的感官重新飞快地恢复原位。

    她仍在山洞之中，可周身已然一片狼藉，三个异能者似乎已经消失了踪迹，只剩下苏醒的江南，还在勉力支撑着身子，朝被破开的牢笼而去。

    而她自己，则落入了一个充斥着浓浓血腥的怀抱。

    “浅浅。”

    “嗯。”

    “浅浅。”

    “嗯，我在。”

    “…浅浅。”

    男人一遍一遍，又一遍一遍地确认着，像是失而复得的欣喜太过庞大，反而一瞬间无法在面容上显现出来。

    然而只有水清浅知道，薄霜寒紧紧抱着她的手，在颤抖着。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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