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仗着自己的不死身,大步往前走,为身后一个缺眼一个缺心眼的开路。
武鸣抽出金刚伞,敲着路面,握住红绳跟在叶北身后。
玲希一步踏上碎石杂草路。
她疼吗?
是钻心的疼,疼得肌肉痉挛,疼得肠胃翻涌要吐出来,疼得要歇上几十秒,才敢迈出下一步。
她脚板深深陷在石子和泥土里,将杂草压弯了腰,落脚提腿时,感受着堪比骨肉分离的痛楚,浑身的痛感神经像是要坏死似的,心跳加速,四肢也开始发麻。
身后的脚印里,一缕缕枯黄的野草受了重碾,草根扎实地盘紧了泥,慢慢要直起身子,要活过来。
——玲希也是这样。
每一步踏下,带来的不仅仅是痛苦,耳朵里的杂音也越来越清晰。
她听见林间窸窸窣窣的异动,草叶相触时的沙响,还有更多的,更多玲希用肉耳无法分辨的杂音蕴含其中。
她走得越来越快,一步比一步稳。
心跳也渐渐恢复了正常,冷汗将衣服吸在脊梁上,叫冷冽的山风吹得心神清爽。
她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镇水神兽的意思,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当玲希走到索道旁,看着玉明江川流不息的支脉,一路往南奔涌而去。
沿江两岸的崖壁上,有许许多多坑洞,依稀能辨认出坑洞中一条条人工排污口,白色的塑料管道透着一种莫名的恐怖感。
它像是茹云山腐坏的血管,将秽物往江河中撒。
玲希不是第一次看见它们,上回采风观光时,她就和编导几个提过这件事。
可她得到的答案无一例外都是——请不要和环保局还有记者抢饭碗,这不是你一个小主持应该关心的。
她内心不止一次想要说服自己——也许这些设施不像她看见的那么可怕,也许它们达到了排放标准,也许它是无害的,也许是自己多虑多管闲事。
“你上次来,组里的人没说过这些?”叶北拉着玲希的手,扶着她站上沿江观景台。
隔着不过三十余米的河谷,她看见清清河水,却看不见一条鱼。
“他们不让我管这个”玲希内心发憷,因为黄泉直通车的几个主要负责人,现在也应了这个栏目的名字,都去了黄泉。
叶北按下蓝牙麦克风,呼叫额外支援。
“苏星辰,起床了!小婊贝”
耳机里传出星辰的答话声。
“我这忙着呢!死鬼,有紧急情况?你那几头山魈没搞定?”
“是别的麻烦,很大的麻烦,你就算再忙,手底下有几百个红衣辣妞女鬼的信息要收集,今晚也务必赶过来。”叶北死死盯住了河对岸,说完他就掐断了通讯。
武鸣也是如此,蒙眼黑布中闪烁着刺目红光。
“叶大哥。”
“我看见了。”叶北指着对岸,问玲希:“那玩意,你来的时候有吗?”
玲希看着索道尽头,对岸的镇水灵庙引路石碑旁,静静矗立着一个奇怪的“生物”。
“没有”她答。
叶北超人的视觉中,看得清清楚楚,它约有三米高,浑身皮肤透着暗青色,覆上一层苔藓泥污,两臂极长,前肢呈反踵支撑着身体,一动也不动,脸上的五官扭曲,像是一条条绿油油的蛇在蠕行。
“要不是刚才它扭头看了你一眼,我差点就把它当后现代主义风格的雕像了。”叶北说。
玲希:“现在怎么办?”
“你这体重不好上桥,我先过去探个路,如果这玩意儿有什么古怪妖术,我也不怕。”叶北说罢,看着罗盘上的指针,带着猫主子小心翼翼朝索道摸了过去。
罗盘上指着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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