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林脸色一凝，随即发出了一阵猝不及防的大笑，乔青没来得及捂耳朵，一时被震得有点儿耳鸣。

    他望向安林，很快见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这个驾驶位上正在开车的中年人，身体正在发生剧烈的变化。

    原本肌肉饱满的手臂渐渐垮下去，露出树枝一般的枯瘦上肢；

    直挺挺的后背渐渐佝偻起来，透露出掩藏不住的龙钟老态；

    更夸张的是那张看起来顶多只有四十岁的脸，在这几秒的时间里如同被按下快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老化，那些皱纹和老年斑，就像疯狂生长的藤蔓一样，爬上安林的脸。松弛的皮肤把他那双原本就大的眼睛衬得有些怪异，仿佛两个灰蓝色的玻璃球镶嵌在眼眶中。头顶原本梳理齐整的短发，也迅速白化脱落，露出下世的光景来，散于脑后的白发质地坚硬，因为太久没有打理而纠缠在一起，像盘根错节的树根。

    只一会儿的功夫，刚才健壮的中年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看起来衰老而干枯的老人。

    尽管早就看过了安林的真身，但当这一幕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时，乔青的呼吸还是屏住了片刻。

    安林目视前方，语带调侃，“吓着了？”

    “还好。”乔青移开了目光，淡淡答道。

    “嘿嘿嘿，平日里工作怪没意思的，就做了傀儡替我去忙……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二个看穿我的。”安林的声音恢复成他的本来面目，和早晨在小木屋里的老翁一摸一样。这声音粗糙而嘶哑，藏着他在世间度过一千三百年的沧桑。

    “第一个是？”

    “你爸，在学校的时候他就发现我的秘密了。”安林略略昂起头，确认后视镜中的路况，“说说看吧，你怎么知道号会输？”

    乔青：“因为号的骑手被买通了，地龙帮的人给了他三十公斤的黄金，押他输。”

    “哦？”安林忍不住瞥了乔青一眼，“你怎么知道的这种消息？”

    乔青沉思了片刻，也没有正面回答，“有记者暗访抓到了证据，过两个月你留心《康城日报》的头版头条，这案子后来还得你亲自出马。”

    安林一阵大笑，“好，我记下了，等过两个月，我倒要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说着，安林眼角的褶皱比往常更深了一些，琢磨不透的微笑看起来有一些瘆人，他猛然加快了车速，道路两边的风景也在瞬间变成了抽象的色带。安林关掉了车里的所有耗能设备，直接以自身的真气将整个车身托至半空，向着高处腾跃。

    乔青知道，至此，先前的闲聊就暂告一段落了。因为当所有车内耗能设备全部关闭之后，就没有人能够再追踪到这辆车的行踪，就算是治安局的那些警员也不能。

    他现在算是完全落在安林的手里。

    乔青摇下车窗，听着两侧的风声首先开了口，“我爸那只讯灵的权限被取消了，安伯知道么？”

    “知道。”安林回答得干脆利落，“是我取消的。”

    乔青有些惊讶，“我哥哥，还有我妈几次来找过你，但都没有见到你。你也都知道么？”

    “知道。”安林哼了一声，“你的问题都很奇怪，老头子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怎么会不知道？”

    乔青的眉头皱了起来，背也一下挺直了，“你……真没拿我爸当朋友？”

    安林面色如常，甚至还有些不解，“什么意思？这和你爸有什么关系？”

    “人走茶凉，我以为你不是这样的人，”乔青望着窗外的云层，心里有些空落，声音也透着些寒意，“亏我爸生前把你当托孤寄命的朋友，没想到……”

    没等乔青说完，安林的脸上就流露出鄙夷的神色，语带不屑地打断道，“老头子交朋友，看上谁就是谁，置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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