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朝取代康朝已经五十年了。这五十年来虽然不说天下太平,至少京城附近相对宁静。粮油盐巴这等民众必备之物,并不昂贵。
但这斋饭,真是半滴油没有。
水煮萝卜,干炒青笋——不用油的那种真·干炒。还有一小碟辣椒,好歹带来些味觉刺激。
京城里那些大寺庙的斋饭云惜也曾吃过一两回。和尚不沾荤腥,就只能在炒菜的油上多下工夫。各类菜油、豆油、芝麻油,调和起来,有时候也能把一些干豆腐块之类的素食做出肉味。
可这云摩寺……果然是修行修到了家。
云惜吃完,绕到斋堂后头的流水处,便听到几个小和尚在那里边刷碗边窃窃私语。
“上回不是看有人送了不少芝麻香油来么?怎么还是白水煮菜?”
“你傻啊,那是职事路上的贵人送的。香积厨归大师兄管。按大师兄的脾气,咱们不每天喝水就不错啦!”
“你们说这拙一职事也陪着我们吃一样的东西,他熟悉的贵人送来的东西还用不上,心里得多窝火啊!”
“嘘,你小声点……”
云惜心道:原来是这样。
大概是这拙一想用一些好吃好喝来讨好众僧,而信真则死死防备这点,以免自己的师弟们被对方争取了去。
所以即便是有芝麻香油,也不会出现在大家的菜碗里。
云惜不免暗叹:都说求佛之人讲究四大皆空,但拙一和信真非但不能皆空,反而事事处心积虑,这不是有违佛法么?
更可笑的是,信真这么做,还偏偏是为了保住山寺的本色、成全内心的佛法。
云惜念及此,一笑惨然。
“你笑什么呢?笑这么难看?”旁边晏怀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闯了出来。
云惜白了他一眼。
“诶,早上去哪儿转了?”填饱了肚子的晏怀安仿佛活了过来,在旁边松筋骨做活动:“走,带我也逛逛去!”
“我逛累了,哪儿也不想去。”
“哈?”
这云摩寺地处山顶,位于一块台地之上,其实从哪里望出去,风景都颇可一观。
但也正是因此,缺乏了几分特别。
何况,云惜更关心那副壁画。
正巧,她看见有个身影从参堂里头出来。是信觉。
这小和尚好歹能说上几句话,她便连忙迎过去。
“信觉。”
“诶,女施主好。”信觉手里端着食盘,盘中是空碗空碟,他不好行礼,只能鞠了一躬。
“给信正、信远两位师傅送饭呢?”
“嗯。”
云惜看着那几只空碗,知道其中无非两碟主菜一碟配菜外加一碗米饭,并不比其他僧人多出一丝半点,便道:“壁画那么巨大,他俩怕是辛苦了。不知道那偌大壁画,都要画些什么主题?”
“佛祖、十大弟子、五百罗汉。俟后还有树下悟道,精舍讲学,以及摩诃迦叶结集三藏的故事。”
云惜惊了:“这么多内容?!那他两个人得画多久?”
“这次不能全画完。一来贵人们年初一要上山来礼佛祈愿,总不能画一半在那放着。所以大师兄和职事商量之后,就决定只在中间那面墙壁先画佛祖本尊以及十大弟子,其余的等以后再画。”
“那人手不够,怎么不多派几个人?”
“我们里头就信正和信远两个师兄画技最好,一直以来寺庙里但有丹青之事都交托他俩。其余人就算要帮忙,也得等他们描完了图后,帮着给图形上色。”
“那怎么不到外面请画师?”晏怀安莽莽撞撞地问。
信觉笑笑:“请画师要钱不说,来往也周折。再就是怕寺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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