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人定非寻常人家,人群中自动让开一条过道,马车驶了一路竟也畅通无阻。
岑羽心道,恐怕他坐的马车所去之处,正是大流要去的地方。
这时,岑羽忽然见到人群中一大一小两道身影。那两道身影并不打眼,穿着也是普普通通,看起来不过就是普通百姓。大的那个是个身形修长的少年,小的那个是头上用红绳绑两撮羊角辫的小姑娘。
小姑娘长得瘦瘦小小,少年抬起手便轻而易举地落到小姑娘脑袋上,一朵荠菜白花就这么插上了小姑娘的发。
小姑娘转头冲少年咯咯笑了起来,这一笑,门牙漏风,鼻子底下还冒出了个鼻涕泡。
本来挺引人遐想的唯美画面,生生给这么个鼻涕泡破坏了个干干净净。
那少年也没成想会看到这么一出,略带嫌弃地收回牵着小姑娘的手。
小姑娘愣了愣,手里空空,大眼睛眨了眨,忽然有点委屈。
只是她还没开始委屈,旁边那只手又伸了回来,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小姑娘的鼻子。
“真脏。”
少年一边嫌弃一边帮小姑娘擦鼻涕,“没有别的东西能擦了,你将就着吧。”
彼时马车正好驶过二人近前,偏是这两句话,岑羽听到了。只见他唇角微微向上一弯,春风轻拂,掠过他的眼睫,眼睫下一双漆黑明眸笑得温柔和煦。
这一笑,雪飞炎海变清凉,笑时犹带岭梅香。
看久了觉得有些疲累,岑羽放下车帘,转身在软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打算歇一会儿。无法,这身体经不得折腾,他需要多休息养足体力。
奈何眼睛才刚收回来,就感觉到马车里某道黑洞洞的视线望着自己,岑羽霎时一醒,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何事惹得那位不高兴?
就因为掀个车帘子?
他心下微诧,忽然意识到自己此时身份几何他的身体是王妃啊。
古人有言,为妻之道,不可抛头露面。
岑羽心中一抖,这观念戕害人心。
岑羽轻叹口气,也罢,先休息再说。
他没再仔细看那道从对面而来的视线,因为不用看也猜得到,此时此刻那位脸上的神情定然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岑羽虽然脾气属于好的那一型,但也不至于上赶着看人脸色。
而车座对面那道正襟危坐的人影,不知何时拿起了一张折子,一支朱笔,一双凤目凌利。
朝庭曾有言:凌王执笔,而乱臣贼子惧。
只不知为何这折子上的字,居然是倒着的?
因为这位王爷的脾气,并不见有多好。
却听傅舜华接着对时温道,“你将王妃的物什一并收拾了带来,从今以后,你伺候王妃在北院住下,安心养胎。”
时温听了手上一抖,险些摔了手里的托盘。
实在不能怪他太过大惊小怪,他是替王妃受宠若惊。
从南院搬回北院,在北院住下,这是否意味着被打入冷宫的正妃大有苦尽甘来,扶回正位之意?
父凭子贵,麻雀变回凤凰,只要王爷一句话,便是天上地下。
岑羽的反应更是诧异非常。
安心养胎?
什么意思?
他何时答应要养c养胎?
感受到从旁射来的惊疑视线,傅舜华一双长眸转而落回岑羽身上,冷冰冰道,“我给你想要的自由,你给我生子诞嗣,各取所需,有何不满?”
那眼神,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爱要不要你都得要爱生不生你都得生
对于古人铁骨铮铮的大男子主义,岑羽是服气的。
服气却不敢苟同。
他也料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却没答应,只是低头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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