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这会儿已经进入接近敌舰的水域。拜lún却主张从后面兜抄过去,他始终认为这个决策没错儿。敌舰继续保持那个方位。如果天空布满乌云,夜袭就不一定有把握。卡塔尔-埃斯特总是喜欢迎着船头逼近,那样看得最清楚。
“好吧,那么我睡去了。四点三十分来叫我。”
副艇长湿漉漉的脸上眯起的那双眼睛里闪出了疑惑神情,他差点儿喊了出来,“你在跟谁开玩笑呀?第一次出击之前你去睡觉?”
“是啦,艇长。”声音里微微透出了不以为然的口气。
拜lún并不去责怪他。他知道菲尔比是一位出色的副艇长。菲尔比面色苍白得像个死人,他几乎不大睡觉,他把潜艇的每一个部分都整理得井井有条。不论是当心鱼雷的保养,还是准备发shè工作,他干起来都是那么劲头十足。至于发动袭击时他会怎样执行任务,受到深水zhà弹攻击时又会怎样坚持下去,那确实还是个疑问。但这疑问大概就可以获得解答了。
拜lún脱掉湿了的军装,躺在他的舱铺上,对面就是贴在隔板上娜塔丽和路易斯的照片。现在他常常不大注意到它们了;它们在那儿贴的时间太久了。这会儿他又看见了这些照片;有几张是在罗马和特莱西恩施塔特照的,还有一张是娜塔丽在照相馆里拍的。旧日的创伤又在作痛。他的妻子和儿子仍旧在那个捷克城镇里吗?他们究竟还活着吗?她是多么美啊;他是多么爱她啊!想起了路易斯,他心痛得几乎难以忍受。由于自己无计可施,他对这个孩子的爱就变成了一种困扰着人的恨,恨父亲不该把娜塔丽逼到欧洲去,恨娜塔丽在马赛不该那样惊慌失措。再有,父亲和帕米拉-塔茨伯利的关系……
多么无聊的念头啊!灯熄灭了。黑暗中,拜lún悄悄地给娜塔丽和路易斯做了祷告,以前他总是每天晚上做祷告,但是近来老是忘了。他父亲至少在这一点上说得很对:做指挥工作是一种排遣,也是一种镇痛剂。他几乎一落枕就睡熟了。从前当下级军官时,人家都拿这件事开他玩笑,现在指挥潜艇时,这反而成了他的有利条件。
四点三十分,勤务兵给他端来了咖啡。他醒来时人很镇定,充满了信心。他不是卡塔尔-埃斯特,永远不会像卡塔尔那样,哪怕袭击时会出二十件差错,他也照样要干上一场。瞧那个目标可不是容易打的。多么恶劣的天气;他的第二杯咖啡倒翻在军官室的桌子上。主甲板上劲风疾吹,洪涛汹涌,黑沉沉的洋面上在风暴前的曙光中现出了白晃晃的浪头。能见度很低,看不见那条油船。菲尔比仍旧站在驾驶台上,水从他的橡皮雨衣上汩汩地向下流。他说,雷达测出的目标距离是一万四千码,方位仍旧是三百十,目标角度零度。这时候“梭鱼号”已经到了它攻击的对象前方。
潜艇下潜逼近目标,拜lún透过拂晓的迷雾,看见护航舰正在迎面直驶过来:四艘护航舰,样子像美国护航驱逐舰那样的灰色小船。位置排列得很不整齐;毫无疑问,上面是一些缺乏经验的服预备役的舰长。舰只弯弯曲曲前进时,左边露出了一片空阔水面,拜lún就让潜艇在空阔水面下驶进去,没被声纳发觉,径向那艘巨大的斜倾着的油船迫近。已经进入袭击地位:距离接近到一千五百码……一千二百码……九百码……“我喜欢短距离。”从前埃斯特老是这样说;危险xìng更大,但是命中率更高。拜lún和菲尔比配合得很好,指挥塔里的官兵也都是一些老手。在紧张地进行追击战和考虑发shè鱼雷的技术问题时,拜lún完全忘了这是第一次指挥。埃斯特指挥进攻时,拜lún已经多次cāo纵过潜望镜。他早已干过这种永远惊心动魄的工作。现在是要由他发出最后的shè击命令,这对他可是新鲜的。
他命令“升起潜望镜!”最后一次对准方位,这时候,瞧这个可悲的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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