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22 章(第2/4页)  战争与回忆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叫人愉快。他妻子不断给他在酒杯里斟满摩泽尔白葡萄酒,脸上罩着一种忧戚的神色。孩子们个个穿上盛装,脸上喜气洋洋,但是他们也流露出害怕的神情。司令官恨不得创造出一副温暖的家庭气氛,可是他重担在身,力不从心。他不能随心所yù地做个德国的好丈夫和好父亲。他心里闷得慌。他寥寥几句话里带着种怒悻悻的口气。他实在没有办法。烤鹅做得好吃极了,波兰使女手勤脚快的侍候也挑不出毛病,可是司令官这一天过得真倒楣。圣诞节也罢,不是圣诞节也罢,就是这么回事。

    他真替孩子们感到惋惜。他拿走一瓶白兰地酒,独自去抽雪茄,自斟自酌,这时他又揣摩着把孩子们送回德国去上学的事。他妻子不赞成。她不断叨咕说,其实在后方基地上生活已经够冷清的了。不用说,她对大路对面铁丝网后面的事一点也不知情。她哪里知道奥斯威辛的气氛就是不适合成长中的孩子。他将不得不把这问题再研究一下。目前由党卫军中有教养的青年军官私人教课的方法根本不适合德国儿童的成长,他们需要同年龄的朋友、有趣的游戏和体育活动,过正常的生活。

    司令官慢条斯理地喝光瓶中的白兰地,尽管酒精的麻木作用很中他的意,他还是惦记着自己的孩子,惦记着集中营里一连串迫切的问题,同时脑子里还断断续续地掠过刚才从发黄的窥视孔里看到的一幕幕叫人扫兴的情景:一堆堆的俄国人在打滚翻腾。他边喝边想,不知不觉,暮色已降临到隔离营里一长排一长排的木棚上了。俄国战俘在比克瑙工地上干完一天活,正收工齐步走来。有的战俘身背穿着条纹布囚衣的还没发硬的尸体,给压得禁不住打着趔趄。工地上倒毙的尸首必须带回来对付晚上点名,因为活人加上死人的数字一定得同早上出工的人数相符,这样管保谁也逃不出奥斯威辛,除非是死人。俘虏组成的乐队正敲啊打的演奏一支进行曲,因为干活的人出工收工一向都有轻松愉快的铜管乐伴奏。

    班瑞尔-杰斯特罗弯着腰背着一具非常轻的尸体。尸体的脑袋像绳子吊着的一块石头般不断晃着。这个人他并不认识,在贮木场上,刚要收工,这个人忽然倒下了,当着他的面死去了。他把这个尸体放在cāo场上的一排死尸里,就赶紧站到队伍中。等到点完名,天已黑了。班瑞尔回到自己棚子里,发现屋里没先前那么挤了。有几个被dú气熏死的人就是从这屋里出去的。

    “尤里-戈拉乔夫!”管棚子的队长吆喝道。这是班瑞尔在莫斯科加入红军时用的假名。他一听顿时浑身僵硬,不由脱下条纹囚帽,两臂笔直地贴着两侧。管棚子的队长是个乌克兰籍小头目,这家伙长相十分丑陋,手里拿着一张纸,在暗头里向他走近。

    “拿着你的东西!”

    杰斯特罗提着他那个破破烂烂的小包,跟着那人开步走,到了雪地里,又沿着一排泛光灯照明的建筑物远远走去。班瑞尔太疲劳了,肚子又饿,冻得浑身麻木,而且经常担心害怕,已经顾不上近在眼前的死亡威胁了。上帝的意志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他们走进大门附近一个棚子。这棚子里的灯光格外明亮。挤得满满的俘虏看上去干净些,吃得也好些。他们也不是俄国人,因为班瑞尔在他们身上看不到像他自己背上那样缀着偌大两个黑字:苏联。

    那乌克兰人把这张灰糊糊的纸jiāo给一个戴着小头目臂章的大个子,这人长着一脸吓人的红胡子,一对小小的蓝眼睛周围全是鱼鳞纹;那乌克兰人朝班瑞尔做做手势,用生搬硬套的德国话嘀咕了几句就走了。红胡子粗暴地拖着这俘虏的胳膊肘,顺着一排双层木铺位,把他硬拖到棚子一头去。杰斯特罗在那儿看到山米-穆特普尔正背靠着床架,同另一个俘虏在谈话。

    这正像死刑缓期执行一样叫人大吃一惊,喜出望外。

    优书盟 uuTXT。C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