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缩了缩头,眼神尽量装作无辜地将他望着,甚至还眨了眨。
敌强我弱,我都懂得,大丈夫就是要能屈能伸。
沉熠终是放了手,长长的睫毛覆下来,留下一道浅浅的影。交错的光影落在身上,我听见自己的心跳,连着呼吸,错乱,迷茫。
我靠着岩壁发了一夜的愣,不敢合眼。这两日梦魇似乎又缠了上来,压人的紧,我怕他瞧见。
当雾蒙蒙的光透进来的时候,我锤了锤腿,眼前忽然伸来骨节分明的手。
我猜想他是要扶我起来,于是十分友善对他笑了一笑,谁知他却在对上我时,猝不及防的沉下了脸。
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你可是一夜没睡?”
我往远处挪了挪,打着哈哈道:“睡不安稳而已。”
昨夜他那张脸就近在咫尺,我只觉得自己的脖子还在隐隐发颤。总而言之,靠的太近,我得不了半点好处。
他的眼眶像一汪深海,搅着漩涡,望一眼便要将人吸进去:“悦漓,你现在这样俱怕我。我在你身边,你就如此不安是吗?”
我想迟早我会溺死在这双眼里。
我想解释,想告诉他不是这样。张了张口,却发现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他说的对,我怕他,怕极了他。
我最怕我的理智疯狂叫嚣着杀了他,我的心却要为他开脱,甚至要为他挡上一刀。我就像一块千疮百孔的布,他不费一兵一卒,只一个眼神,轻而易举便将我撕裂。
“昨日之事,再不会有了。”
“如此,甚好。”
是谁在我心上埋了颗青葡萄?那样酸涩,刺的我的双眼,伴着雾气蒸腾起来。
(二)
接近午时,我和沉熠终是逮到了鬼车。它在山顶盘旋,爪尖而利,浑身火色的羽毛像是要把整座山烧起来。
沉熠即刻便祭了剑,这是最好的时候。木剑空禅随意挽出一朵花,沉熠将它提在身侧,踏了一朵云便飞上前去。瞬间整个山谷回荡着鸟的嘶叫。
我虽不及沉熠快,却也捏了团鬼火,无常在耳边发出刺耳的轰鸣,想来是太久不嗜血,正饥渴的紧。
空禅一圈圈绕着鬼车,剑身与广翼堪堪擦过,激起无数火星。
我掷出无常,它化作一道白光横亘在空禅与鬼车中间,木剑径直飞下,霎时间剑光压顶,无常挡了两次便压着鬼车脊背极快地坠下。
眼看空禅就要刺中鬼车,我眼神一紧,重呵一声:“无常!”
银枪应声而上,直直向着木剑刺去,剑锋相对,空禅爆出耀眼的金茫。我飞身而上手握长枪抵住空禅,无常似是万分痛苦,一时间如万妖齐嚎。
我紧皱着眉头,余出另一只手划出伏妖咒,朝鬼车的头压下去。
“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危险!!”沉熠收了空禅,在我身旁落下,又结出一道法印将我护在其中。
我只知道我要赎清我的罪过。
只是这九头鸟委实厉害,竟是要破出梵文禁圈,裹着一圈红光如山洪暴发般朝我席卷而来,叫声凄厉。
沉熠周身气息涌动,渐渐汇于掌心,我心一顿,身子却动作更快地挡在他的前面。
想象中的痛并没有如期而至。
我凝神聚气,将周身妖灵归于眉间加深咒印。
眼看那团火越滚越近,正当我以为自己要融进这耀眼的红时,忽然有一双手将我紧紧抱住,安安稳稳置于身后。
我眼里再没有血色,有的只是他挺直的脊背,架着玄色的衣裳。
他从不穿这样的颜色,只是以前的我,最是喜欢。
九头鸟像一只灰扑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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