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军擅长闪击奔袭,作战只带很少的补给,没有辎重,一切都从敌方夺取。
义军身着缴获来的盔甲,是九路当中最后离开垯堡城的一路。
临行前,李烮令羿射坛把堡中战具和最后的余粮烧光。
冯雨堂看着窜拔的烈焰,摸了摸腰间塞得瓷实的麸袋。
离征以来,出击一次比一次险远,他身背长弓,沉声喝令“走!”
九路轻骑象九杆锐利的长矛,风驰电掣的刺向高原腹心。
此刻别说西京太极宫和羌逻东攻军没有听说垯堡城之变,就连一百多里外的野玛冲也不知状况。
野玛冲的节儿官名叫契毖尔布,他的右眼皮突突直跳,心烦意躁,一夜恶梦不断。
野玛冲位于闷摩黎山南麓延伸出的羽状丘原,西北高,东南低。
黎明时分,寒冷的晨风把山脚色曲河上的水气连同阴天的灰云一齐推向山凹。
值守士兵从位于山坡的冲府向下看去,各处蒙蒙沌沌,连太阳在什么方向都辨不太清。
契毖尔布梦到十万只牦牛在高原上结群迁徙,蹄角交错,密密麻麻。
黑压压的牛群突然受了惊吓,隆隆奔腾起来,震得大地发颤,高山倾抖。
他双肩一抽,打个寒战,睁开两眼,忽然听到外面真真切切的蹄声和喊杀声。
奔到寨楼门口一看,一支凶猛迅捷的骑兵象地下冒出的幽灵,正把整个野玛冲掀得支离破碎。
这些骑兵的盔甲装束,分明是垯堡城的守粮军。
契毖尔布用力揉了揉眼,难道他怪梦没醒?
义军子夜出发,疾奔百余里,天亮之际到达闷摩黎山。
山丘上的冲府以土墙作围,内有有十余座寨楼和上千营帐。
李烮令羿射坛借着雾气掩护,从左右两面抄至山后,截敌退路,正面仍由林雪崚、叶桻和悬天营为前锋。
色曲河水被飞踏的马蹄踩得哗啦四溅,冲府哨兵在一片灰茫中看到一些影影绰绰的黑点。
黑点冲上山丘,哨兵认出那是垯堡城的守粮军。
守粮是赞普委派的重任,除非有十万火急的军情,守粮军绝不会擅离堡垒。
哨兵心中警惕,高声询问。
冲府这样的矮墙堡寨,根本不用义军费心骗开寨门。
哨兵发现不对时,悬天营的飞索已经“嗖”的一声勒住了他的脖子。
土墙上的弓箭手吹响号角,放箭阻敌。
冲在最前的林雪崚用追云链挡开乱箭,和叶桻同时离鞍飞身,跃上墙头,剑起敌落,快如切麻。
悬天营攻上土墙,断枢营统领施尧紧跟在后,马不减速,率队冲至寨门,重槊一捅,将门叉得粉碎。
义军杀入冲府,很多营帐中的羌逻兵还没睡醒,便被马蹄踏得血肉模糊。
契毖尔布头脑发懵,六神无主。
他光着脚丫,跌跌滚滚奔下寨楼,和哀嚎鼠窜的守军一起奔向西面的寨门,他的马就在西墙根下。
谁知一出西门,迎面一阵密如飞蝗的箭雨,出逃的守军被射得叠尸三层。
契毖尔布中箭落马,滚到坡脚。
他看着插入自己肠腹的粗长箭杆,两眼不甘的四面张望,连来袭的人到底是谁都没有弄清,便气绝而亡。
义军大破野玛冲,相比于巧夺垯堡城的心机和运气,这是一场手到擒来的胜利。
林雪崚踏行尸间,看着那些将醒未醒一命呜呼的死者,闷声不语。
叶桻道“羌逻军曾经冒充盛军,骗开茂州城门,屠杀岷山三百好汉。侵人之军,必遭报应,他们向东踏入大盛第一步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迟早有一天会遭受同样的惨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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