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九月的头一天，周德威占据潞城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屯留。消息传遍全军的第二天，屯留城外的晋军发起了兵临城下以来最猛烈的一次攻势。

    屯留东城、西城、南城分别由王保儿、卢勇、符彦超三人坐镇，城外晋军几乎大半步军都被投入今天攻城作战的序列，借以向城头发起猛攻。

    不过大多数士卒尚还以为今日骤然的猛攻，是自家晋王不愿落在周德威之后。但只有少数的军中高级将领才了解其中的内情，猛攻屯留只是做做样子来蒙蔽梁军葛从周，掩人耳目突然奔袭潞州才是此役决胜的关键。

    李存绍带着不用指挥攻城的几人驻马在南城大营外的高坡上，看着远处屯留城下的晋军士卒们一波波地冲向城墙，没过几刻钟又一波波地退散回来。

    “虽说没指望要把屯留打下来，可这符彦超的人退得也太快了些，不咋顶事。”薛直啧吧啧吧嘴，对李存绍低声道。

    李存绍望着那边退散回来乱做一团的人马，目不转睛地道：“这倒也不能全赖在他头上，符彦超在军中威信不够，底下的人又是两个月前东拼西凑出来的。能叫麾下听见中军的鼓声顶上去，就已经算他有两分本事了。”

    王缄道：“久闻河东军长于野战，不善攻城，如今看来这点确实不假。”

    李存绍点点头：“不过等救了潞州，估计今后几年攻城的机会也不会太多。”

    王缄有些惊奇地看了一眼李存绍，心底暗自疑惑：殿下言中之意，似是不打算像先王一样向外扩土？

    很快，南城大营外的乱军又被重新聚集起来，似乎是要准备发动一轮新的攻城。

    李存绍抬头看了看西边的日头，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吩咐左右的亲兵道：“传令，叫符彦超收兵，来此地见我。”

    “得令！”

    不一会，满脸灰尘和汗水的符彦超就带着几骑亲兵，急匆匆地策马奔了过来。

    “末将参加晋王殿下！”

    李存绍挥挥手示意符彦超免礼，看见符彦超的眉毛都皱成了一块，解下挂在鞍边的水壶抛给他：“符将军辛苦了。”

    符彦超忙接过水壶，沉声道：“末将惭愧……”

    李存绍直接打断了他：“先喝水。”

    符彦超犹豫了一下，还是咕噜咕噜往嘴里灌了两口。

    刚喝完，符彦超便下马抱拳道：“末将无能，叫将士们徒耗性命。”

    “将士们并非是毫无意义地死去，”李存绍听到远处营中鸣金声，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好奇地看向符彦超：“你爹有没有跟你说过一句话？”

    “末将不知殿下指的是……”

    李存绍一边回忆当初符存审在贝州时对自己所说的话，一边在马上低吟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将帅不仁……”

    见符彦超一脸的茫然，李存绍便停住不念，笑着道：“看来符郎是没听过，不过我也一直都觉得，符郎跟你爹是完全不同的人。”

    符彦超闻言猛地抬起头来，自打他记事起，身边人就无不说他“甚似其父”，从军之后更是处处以符存审之子而为人所知，却从未听谁说过他与父亲符存审完全不同！

    李存绍却浑然不觉符彦超心里在经历着何等翻天覆地的震动，回头招呼身边的众将：“叫前军、左军也鸣金回营，今日就到此为止。”

    “得令！”

    一天的攻城结束后，李存绍又率几位主要将领在军中巡视了一番，这才回到了行辕。在各营都巡视一圈后，李存绍原本预想中因长途跋涉与数日攻城不下的军中低迷景状并未出现，相反将士们看上去依旧还保持着相当的精神与士气。

    随着东边周德威占据潞城的消息传开，不在攻城序列之中的中军嫡系人马更是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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