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基这种东西，是经营出来的，在成为众矢之的之前，甘还需要一段时间，待得那一日，甘自然而然就会走上去，那个时候的甘，才真正能掌控得住朝廷。

    “诶，不行，有功岂能不赏？这样，朕给你封妻荫子，如何？宗兰封公主，呦呦封郡主，将来你生了儿子，出生那一日起，便是国公。如此道坚你可满意？”赵曙笑着看向甘。

    甘在这一刻，甚至怀疑皇帝是不是真醉了？是醉说醉话？还是假醉试探？还是真的一片真心真诚？

    有时候，仿佛许多事情的变化，都在一瞬间。

    就如此时甘与赵曙之间关系的变化，似乎就在今天这顿酒，就在喝醉了的这一瞬间。

    兴许赵曙还觉得自己也在小心顾及着甘的感受，借着酒意说出这些，希望甘如果万一有什么不爽快的地方，也可以把话说回来，反正喝醉了，这就是借口。

    赵曙也在小心翼翼处理着他与甘之间的关系。

    但是这种时候，甘的感受却不是这样的，而是觉得有一种被试探的感觉，即便皇帝喝醉了，依旧还是这种感受。

    一旦人与人自家的关系出现了一点变化，就会拉远两人的距离，此时甘有两种应对，一个选择是一口答应下来，然后谢恩。一种是继续拒绝，谨小慎微。

    “陛下，当真不必了，已然连升十级，皇恩浩荡。若是再有如此厚待，就怕旁人心中多想。臣领了枢密院，便已感激不尽。”甘选择了第二种，谨小慎微。

    谨小慎微，也就代表了甘与赵曙，也有了隔阂。

    不过真要论起来，甘与赵曙，从来就不曾好到那个毫无隔阂的地步，甘与如今的汝南郡王赵宗汉才可以做到毫无隔阂。

    以前就有过因为韩琦之事，赵曙让甘顾全大局之类的事情。后来赵曙登基之后，为了站稳脚跟，为了急于证明自己，才有了赵曙对甘的信任有加，那时候的甘，是赵曙唯一能够用来证明自己的人。

    事情一过，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原来，回到了昔日赵曙让甘顾全大局的时候了。

    甘，知道面前这个皇帝，该是敬而远之的时候了，更贴切说，应该是：敬，而远之。

    甘甚至有些怀念起仁宗，仁宗当朝的时候，甘其实胡闹了许多事情，做了许多非正常手段之事。但是仁宗在时，就容得下甘做这一类的事情。

    可惜仁宗只有一个，古往今来只有一个，如今是赵曙了。

    甘知道，自己以后行事，再也不能肆无忌惮，再也不能乱来了。兴许也是甘更加成熟了。

    甘看着此时的赵曙，胸脯一拍，大咧咧说道：“就这么定了，朕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便不收回来了。该封就封，该赏就赏。道坚你也不必在拒绝了，只等圣旨。”

    甘作了一番惶恐模样，赵曙接着又道：“入延福宫了吧？道坚，你也早些回家，想来宗兰也在家中等候，快回快回吧，免得宗兰久等。”

    甘停住脚步，躬身一礼，太监头前带路，甘回家而去。

    一路上，甘微微叹着气，而今，好了，也自在了。

    别说什么亲情了，也别说什么关系亲疏了。

    甘道坚甘相公，与所有人都一样了，与富弼富相公一样，与曾公亮曾相公一样。

    没有什么区别。

    别的相公该思虑的，也是甘该思虑的。

    世间倒也没有什么绝对的对错好坏，仁宗是好，能容人，能容任何人。仁宗也不好，太能容人，太能容任何人，连作奸犯科之徒都能容。

    赵曙也好，不那么容人了。赵曙也不好，还是不那么容人。

    皇帝，也不过是人而已。

    夜半三更，甘府。还是那座之前买的不大的宅子，而今再看，与甘相公这个枢密使的身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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