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们他松了一口气,埋怨道:“你们可真准时,我七点四十五分进手术室,你们七点四十分来。再来晚点咱们就见不着面了。”
我们赶忙解释说早上路上塞车,来晚了。我感到岳父有些紧张,看我们的眼神和平时不太一样,有一种慈祥,一种留恋的情意。我忽然有些后悔,我们应该再早点来陪陪他老人家,他身体如此虚弱还要手术,结果也真的不好说。
门开了,小护士走了进来,她笑着对岳父说:“老爷子,准备进手术室了。衣服裤子都脱下来,只穿病号服,病号衣要反穿,扣子那面在后背。假牙、助听器都摘下来。”
我帮岳父重新穿衣服,把扣子那一面穿在背后,又检查了他的假牙,助听器是否都摘了。岳父很听话,有些神情恍惚。
护士把轮椅推来,我扶岳父上车,推着他出病房。走了没多远,岳父突然嚷着问病房门锁没锁,我们告诉他锁了,他不放心,非让老姨夫去检查检查。老姨夫只好跑回去检查房门,回来告诉他锁了,他才让我推他进电梯。
这个电梯是直达手术室的电梯,在三楼停下来,护士说只许一个家属跟着进去。雁和老姨夫留下来,我推着岳父进去。刚进手术准备室,岳父发现雁没跟来,大嚷起来:“雁哪去了?雁怎么没进来?”他没了助听器,我大喊着解释医院只允许一个家属进来,费了好大劲儿才让他明白他大女儿为什么没进来。
手术室护士急匆匆地走过来,先让岳父换坐到手术室的轮椅上,然后拿出纸和笔,做手术前询问记录,她问岳父以前做没做过手术,什么时候做的手术,身上有没有钢板等金属,最后她问:“你今天来做什么手术?”这个问题把岳父问愣了,他支支吾吾半天嚷出一句:“你们让我做什么手术我就做什么手术。”准备室里的人都被他这句话逗笑了。岳父傻傻地看着大家,不知大家为何而笑,他看手术室护士要走,追问护士:“护士,我的手术要多长时间?手术痛不痛?”护士停下来,笑着安慰岳父:“别紧张,不疼,你进去睡一觉就好了。”岳父听了自言自语地说:“睡一觉就好了,净骗人,上次说导尿也不疼,差点没把我疼死。还不知道要遭多大罪。唉,人活一辈子就是遭罪,到老了也不放过你。”我轻轻地抚摸着岳父的后背鼓励他:“坚强点,一两个小时就结束了,我们就在外面等着你,别怕!”
岳父被推进了手术室,我和雁还有老姨夫在外面的大厅等候。大厅里坐满了患者家属,大多在静静地等候,也有几个在小声地交谈。我突然看见以前单位的司机小杨,小杨也看见了我,许多年没见,我们亲切握手,互相问起为什么到这儿来。
小杨说他父亲得了肝癌,正在里面做手术,我告诉他岳父也是癌症也在里面做手术,他听罢不禁唏嘘不已。我暗想如果在这个医院里多呆些日子,这次回来没见到的故人没准儿都可以见到。
“加拿大癌症也像国内这么多么?”小杨问我。
我想了一下说:“我没有统计数据,不过我在加拿大的一个亲戚和一个朋友都得了癌症。”
小杨有些不解:“人们都说加拿大的环境比国内好,怎么也有这么多癌症?”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这个问题超出了我的智识,我摇了摇头不知如何回答。
小杨是个喜欢思考的人,他是领导的司机,闲下来愿意琢磨点事儿,有时领导有什么解不开的也让他帮着参谋参谋。“我自己这么琢磨,老子不是说过么,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今天的人类狂妄自大,总想战天斗地,总想破天地之道,最终破坏了自然。自然之道是上亿万年形成的微妙的相互联系影响的体系,你捅破这个体系的一角,就可能使整个体系坍塌。所以人类的疾病和痛苦都是自己作的,人类不知敬畏大自然,必将受到大自然的惩罚。”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