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姨,一定要走吗?”
程依站在安检入口,目送婉姨。
还是没忍住,轻声问:“留下来不行么?”
她走过去,抱住了婉姨。
婉姨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小程啊,还记得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连谢谢都不会跟我说。”
她感慨万分。
现在还能想起来初见的场景,然而那么快就物是人非。
但是程依的改变,婉姨是看在眼里的。
她从一个不会笑的,冷冰冰的娃娃,变成了活生生的人,一个很可爱的,善良的人。
“那时候的我,太不懂事了。”程依说:“在我心里,你就像是妈妈一样,以后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跟我说,我”
“阿婉!”
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程依的话。
她放开了婉姨,回头一看。
慕霓军拄着拐杖,快步往这里走。
他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了,穿着昂贵的大衣,穿着西服,扎着领带。
以此让自己看起来挺拔,掩盖他的虚弱。
婉姨放开程依的手,说:“回去吧。”
她要走了。
她假装没看到匆忙而来的慕霓军。
“阿婉!”慕霓军高声喊道:“杨婉芝,你给我站住!”
程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原来霸总也是会遗传的。
她拉住婉姨,说:“就听听他说什么,好不好?你不是总教我,给人一个机会,相当于给自己一个机会吗?”
婉姨走出了安检的队伍。
“你来干什么?”她看着慕霓军,没什么表情地问。
“我不会让你走。”慕霓军拉着她的手,当着程依的面,有些僵硬。
程依明白,自己这个儿媳妇在这儿,让他不好意思了,于是低下头,恭敬地说:“董事长,我先回去了。”
慕霓军嗯了一声。
对于程依来说,爸爸这个称呼,是一个很神圣的存在,也是她心里的一个疙瘩,没有弄清爸爸的死因,这两个字,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她跟着慕思凡,只喊董事长。
慕霓军也习惯了。
程依离开机场的时候,心里一直在想,到老了,有一个挂念自己的人,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曾经沧海桑田,曾经一眼万年。
曾以为自己能忘记,到头来,牵着心,挂着肚,打断骨头连着筋。
只怕来世,还是要纠缠在一起。
感情这种东西,就是世上最难解的毒药,沾上一点,再也戒不掉。 慕霓军到了生命的尽头,才明白自己的心,也是可怜人。
他拉着婉姨的手,轻声说:“阿婉,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好大的口气,你总是这样,以为自己是天皇老子。”婉姨不客气地说。
“我错了。”慕霓军说:“当年,放你走,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我日日夜夜都在后悔,你不知道,这些天,我见不到你,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微信也不回,对我来说,死都不可怕,我怕来世跟你做仇家。”
“我不会跟你做什么仇家,我只盼望后世再也遇不上你。”婉姨说。
“真的那么恨我?”慕霓军不舍得松手,依旧抓着婉姨。
如果当年他那么抓着她,今天所有的一切,都会不同。
会不会更好,他不知道,至少不会后悔。
婉姨摇头说:“我都忘啦。”
什么恨不恨的,人不能靠着恨过一辈子。
“阿婉,你为什么非要走呢?”慕霓军问。
“我一个人,去哪里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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