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过之后,潭金线心里又开始犯愁,这敬夫人是河东狮也好,赛西施也罢,她终究是一个女人,这大半夜的,天寒地冻,她能去哪里呢?
奶娘白婉痕脸上的笑也渐渐僵固下来,到底要不是告诉云裳,她今天白天在北河市场那一带见到夫人了呢?告诉她吧,看夫人的神情,似乎早就将她们忘记了,有了自己的生活。不跟云裳说吧,可那到底是她的母亲,她们母女一别十年,如今就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却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稳妥一点的话,还是等自己找个机会接近夫人,打听清楚了再跟云裳说也不迟。
“云裳,都这么晚了,你一个大姑娘在街上不安全,你今晚就别回去了,跟娘挤一晚,我们娘俩个,好久没有睡在一个床上了。”
潭金线一愣,是了,原主翁云裳以前在乡下时,天冷的时候会跟奶娘睡一起,母女俩一聊就是大半夜。
“娘,那敬夫人……”
“也许敬夫人早就找客栈睡下了,你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也不是办法啊!养好了精神,明天再找吧。”
潭金线想想也是,她看了看床上的被子,被面上虽然有两处补丁,不过针脚非常均匀,不是很相配的线色,却缝出了花边的感觉。
“呵呵,云裳,你放心,这被子啊,我前天才抱出去晒过太阳,你闻闻,还有香味呢。”
“娘,您快上来吧,地上湿气大,站久了对身体不好。”
“哎,我知道。”
潭金线感冒刚好,又折腾了大半夜,早就累得不行了,头一挨到枕头,就睡着了。剩下白婉痕一个人,静静地听着她的呼吸,心里隐隐不安。
再说敬山一个人,先是找遍了月林桥以南的大街巷,除了遇到两个更夫,一个半夜倒夜香的车子,就再也没有看到什么人了。他把外面的袍子脱给了潭金线,只穿着单衣,也热得汗流浃背。
“娘,您到底在哪里啊?”
敬山绝望地望着天上,高大的树干在暗蓝的天空下像手舞足蹈的怪物,静默无语。
从春妍来铺子里通知他,敬容喝醉了酒那会儿开始,敬山的神经就一直崩得紧紧的,在等敬容睡醒的那会儿,连水都没喝一口,更别谈混乱的时候了。
母亲的突然失踪,让他头脑如一团乱麻,来不及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地想一遍。
比如说,汪若娴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仅仅是为了见他一面?
他的双脚已经快没有知觉了,回家是不可能的。他踉踉跄跄地走到月林桥上,想到北河那边再找找,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前脚绊后脚,终于,一屁股坐下去,背靠在桥栏上。
“云裳,我对不起你,没有保护好你的母亲。我……我是不是做错了,应该一早就告诉你,我的母亲和妹妹,就是你的母亲和妹妹啊。现在好了,母亲不见了,我……我还有什么脸啊……”
他越想越痛苦,抡起拳头狠狠地打自己,“敬山啊敬山,连你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明天,你怎么跟云裳交待啊?”
不管敬山多么不想第二天的到来,天空还是渐渐泛白,又是新的一天了。
……
周修文叫人从货架上取下一匹布料,“张,顾,你们两个今天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啊,我今天要裁一套女式中背子,你们最好眼睛都不眨地给我看清楚了,下次要是还不会裁,可不要怪我罚你们。”
“是,周师傅。”两个学徒恭恭敬敬地答道。
“张,把那个木尺递过来……”
“周师傅,老爷叫您过去一趟,说是有急事找您。”
“张伯,什么事啊,是夫人有消息了吗?”
敬夫人失踪的事,家里和成衣铺的人都知道了。周修文说要不天一亮叫铺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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