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微微晃动,田芙雅面色苍白,神色难得露出仓皇,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沈苏梅冰冷的语调,
“你且死了这条心吧,于家不兴这缺德事儿,你身子不好?这事儿我怎么从未听过?你倒是瞒的严严实实,真个本事。”
“你脑子里那念头早掐了去,回头我好生给你请几个大夫,调养几年,若真是不成,到时再看大少爷如何意思?”
“也不知你这么上蹿下跳的作甚?早先便说不急,你年纪小养几年再生孩子也不迟,可你倒好,偷着倒了避子汤药,头一胎滑了去,第二回险险保住,月子里也不安生,何时不能管家?我儿子才多大,家里到时还不是得你管着,也不知你急个什么劲儿?”
“回去吧,我实在不想看见你,满腹的歪心思,我就说你连通房丫头都灌了避子汤药,怎的竟还张罗着纳什么良妾?原竟都是幌子,你到是打的好算盘,还知道拉着你舅母做筏,真真是好心计。“
手背上青筋凸起,捏着帕子的骨节泛白,田芙雅生生忍下几欲发狂的尖叫声,连吸几口气。
这能怪她么?
她能怎么办?
生不了儿子,就站不稳脚跟儿。
是,没人催着她,可谁又能知道她的苦,站着说话不腰疼,她的苦谁又能看见?
娘家不顶用,父亲原想谋个京官,公公说的倒是好听,可半点儿忙不愿意帮衬,明明只要跟沈国公引荐一番,替父亲说些好话,就能成了的事儿,暗示了好几回,偏公公就跟听不明白似的,装傻!
到了弄得父亲只得了个说不上名号只能混日子的闲官,升职不敢想,反倒又降了半级。
油水儿少的可怜,到了如今,还得她时不时暗地帮衬着,才堪堪买了个三进的宅子,位置还不怎么样,离着闹市近的很,二弟都不能清净……
她不拼命的生儿子,还能怎么办?
过了七八年,她也只得了冉姐儿一个,吃了不知多少苦药,肚子还是不见动静,她能怎么办?
前些时候母亲来找她哭个不停,直说家里周转不开,她把手里一个铺子给了娘家,那铺子还是早先于家送去给她充嫁妆的。
这么些个事儿,积在心里,一层压一层的,她能不急么?
如今,她实在不敢想象,若是于让知道了她把他亲娘的嫁妆给了田家,会是怎么个反应?
如若有个儿子在膝下,想来于让也会看在孩子的面上,敛下怒气,替她外头描补——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她怎么敢说身子不好的话?
怎么敢?
可她又能怎么办?
晕晕沉沉的到了家,愣愣的坐在屋中许久,直到夕阳西下,屋子里昏暗了些,于让推开门,跨进屋里,看着田氏神情,不禁呆愣一瞬。
随即,关切的快步走进,俯身轻声问道:
:“你怎么了?瞧着脸色不好,可是身子不舒坦?”
田氏身子一颤,回过神来,慌忙低头,抹去眼角泪珠,好似遮掩什么一般,低声道:
“没,没什么。”
于让皱眉,这样子怎么是没什么?
他又不是瞎子。
可田氏欲言又止的模样儿,看的他顿时生出一股子不耐烦来。
又是这样!
有什么不能直接说,非要等着他问了才成?
什么毛病?
于让心里不痛快,干脆缓缓起身,慢慢的“哦!”了声,然后迎着田氏错愕的目光,摸了摸脑门儿,缓缓道:
“我饿了,摆饭吧!”
不想说就算了,他可不惯这毛病!
田氏心头暗气,暗恨这没脑子的不知情趣儿,却又不敢再耽搁,若是不敢在沈苏梅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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