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那般呛鼻,却高冷悠长、如影随形,仿佛只要沾上一点,便能臭上一整天。
在这股气味的遮盖下,她做出来的卤肉香气竟然一丝半点都闻不着了。
怎么会这样?她用的可是有师父亲手熬制的素有百里香之称的老卤啊……
杜娘子被熏得险些忘了正事,好在及时回神,她望向厢房中的六位御厨,不解地问道:“几位大人,不知我哪一点技不如人,居然输给了醉仙居?”
她神色清高,语气里满是对醉仙楼的不屑。
她这般地位的名厨,自然有资本小瞧一个醉仙居了。
御厨们有心让她尝尝醉仙居的手艺,可一看桌上空空如也的瓦罐,不约而同地傻了眼。
说好只吃一口,怎么全给秃噜没了呢?
为首的张御厨清了清嗓子,命人将去厢房大伯叫了过来。
大伯已经得知最终的结果了,被叫上来并不意外,两日大比,他多少能看出杜娘子的脾性,清高自傲,除了鲍神厨,只怕连谁都没放在眼里,他赢了她,想来她是不服气的。
当看见杜娘子也在场时,他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了。
“见过几位大人。”他杵着拐杖,躬身行了礼。
御厨早听说是个瘸腿厨子,真正见了还是难免惊诧,不卑不亢,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度,不愧是在天香楼见过世面的。
张御厨直言不讳地表达了杜娘子的质疑:“……你怎么看?你是否也觉得是我们判定失误了?”
大伯没着急回答,而是走到饭桌前,看了一眼杜娘子做的菜,拿起筷子,细细地尝了几口,汤汁、肘子皮、肘子肉,甚至配菜也一一地品了。
“我听说,杜娘子用的是鲍神厨做的老卤?”他放下筷子说。
杜娘子清高地说道:“没错,是我师父他老人家亲自熬制的老卤。”
大伯说道:“我在天香楼做事时无缘得见鲍老前辈,不过却侥幸尝了一回他老人家留下的老卤,与杜娘子烹饪出来的味道似乎不大一样。”
杜娘子眉心一蹙:“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假借我师父的噱头吗?”
大伯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杜娘子只得其形,不得其神,没领略这道卤水的精髓。”
杜娘子的素手就是一握,难以置信地看向了眼前的男人,不是他把话说重了,而是他把话说中了,她师父把这坛子老卤交给她时,曾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婉清啊,等你能领略这坛卤水的精髓了,也就有资格继承为师的衣钵了。”
她钻研了整整三年,终于做出了自己满意的味道,她不信自己还没成功,一定是这个瘸子危言耸听。
“好,你既说我做的不对,不如你告诉我,你认为这道卤水的精髓是什么?”
大伯没着急回答她,而是反问道:“可有多余的老卤借我一用?”
杜娘子给随行的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去厨房将剩余的半坛老卤取来了。
大伯二话不说,抱着老卤去了厨房。
俞婉见他拿着一坛老卤走了过来,问他道:“要做菜吗?”
大伯道:“我自己来。”
俞婉与俞峰交换了一个眼神,挨个出去了。
杜娘子猜到他是去下厨了,还当是多复杂的菜式,却不料是一碗寡淡的面条,用的不是昂贵的素油,而是猪油,一个水煮荷包蛋,几片葱花,一勺卤水,就是全部的调味料。
老卤的香气远没有杜娘子做出来的浓郁,甚至因为葱花与猪油香气的缘故,浑然失了高档的感觉,更像路过平民家时,不经意间闻到的味道。
杜娘子想起了乡下那个油乎乎的灶台,她已经十多年没回去过了。
大伯将面条放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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