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刹,她心上蓦地一紧。
略一低眉,可以看到他亚麻的衬衣之下不掩的门阀风骨,属于贵公子无可挑剔的优雅,呼吸相闻间,此间冷寂的风都显得逼仄,不知是不是错觉,千渊婳发现那人的眸光都炙热了几分。
如是,千年死水里开出不腐的花。
“千渊姐,可否借一下你的手?”他很是耐心地再问一次,隐约间,几不可闻地轻笑一声。
避无可避,她只能认命地抬眸。
“陈先生。”她不认为自己是刻意的疏冷,但不得不承认,这一刻的陈镜初,给她的感觉比墨重央还要危险。
诡谲非人,她只想到这个词。
那是一种,最慈悲的血腥。
“能否麻烦你,扶我一下?”暗忖间,陈静初温声说道。
此话一出,千渊婳才发现他冷光镜之后的黑眸里,是吞噬一般的隐忍,面上也是苍色的白。
视线近乎僵直地往下,陈镜初长身略弯半倚在墙上,垂在身侧的手无声收紧,勒出的骨节森白。
几乎是想也不想,她两手扣住他清瘦的腰,那力道,无声一重。
“一只手就好。”他似是哑然,眸间隐忍之下,有一抹淡到几不可见的纵宠之色。
闻声,千渊婳才算是回神。
所以,她是什么时候把人家抱这么紧?
一只手就好
她怎么觉得陈镜初是暗指她借机占便宜?
当然,这些算不算矜持都不是重点,最为诡异的是,她不觉得自己会那么听话的扶住他。
对于陈镜初,她始终是抵触多于兴趣。
这样心理失控的感觉,她一点也不喜欢,尤其,是对陈镜初。
“你很喜欢看戏?”陈镜初低眉之下,眸色略深。
横在腰际的手,玉骨冰肌之下似开四月桃花,那种浅浅的粉像灼灼人间,让封禁的某处蠢蠢欲动。
“难道你不喜欢?”她不动声色离他远了远,视线落在楼下的夭深深身上,就是不看他。
“喜欢。”
明明无关暧昧,但他的喜欢,却是莫名地悱恻勾人,一点点腐蚀到骨子里。
“不过,我看的戏与你不同。”
“是吗?”她明显有些敷衍,但那搁在他腰际的手,却是如何也拿不下来。
至于是哪里不同,她没问,陈镜初也没说。
只是很久之后,她才知道,他看的是牵丝戏,手里握着十方的线。
下方,苏夫人看着陈管家眸间的愠色,话里不阴不阳:“不过一个下人,怎么,你还想教训我?”
“那个女人你陈家不能提,不代表我苏家的人也要忌讳。”
缓缓起身,苏夫人至夭深深身前一步站定,眸间隐隐一冷:“听说,陈兰初待你不一般?”
闻声,夭深深并未答话,只是那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
“我家阮阮待你不薄,你却不知廉耻,她一死连她的男人都不放过。”话落,她冷然一笑,“若是你这张脸有她的万中之一,也便算了,只是,你也不瞧瞧,自己哪一点能让男人有兴趣?”
虽则话里带了狠,但那雍容大气的优雅,却是不减一分。
“怎么,你是无话可说?”
夭深深一向沉默,苏夫人却是受不了自己不被她放在眼里。
“苏阮的灵前缺一个守灵人,她不嫌你脏,你不能不识趣。”
此言,明显是羞辱
“她不配。”这一次,夭深深终于开口,沙哑的声线像撕裂一般。
所谓不薄,因为一个不配,像无声的笑话。
千渊婳发现,那个她一直以为没脾气的夭深深,并非没有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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