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觉得你是在骂我呢?”
楚稷哼了哼,不可置否。
两人说话间,战斗也已经接近尾声了,眼看着他们要留两个活口下来严加拷问,那两个俘虏却口冒鲜血倒地死去了。
“又是死士?”叶诤皱眉,怎么杨志源这么多死士?
而且杨志源都死了,这些人竟然还愿为他去献出生命?
“罢了,反正杨志源罪证确凿,且这么一大座矿山摆在这里,都是实打实的明证,他想抵赖也抵不了!”叶诤恶狠狠道。
他突然听见身旁的楚稷发出疑惑的声音。
叶诤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就见远方那片像是搅毁乱成一团的水墨画般的狼藉中,靠近大树树干的位置,一个泥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杨志源!”
杨志源还活着——他命令手下,以身体和性命为自己筑成人墙,背抵着大树,拼尽全力才侥幸逃得一死——像是奇迹。
不是上天给杨志源的奇迹,而是上天为了那些无数枉死冤魂而给出的奇迹!
死得干净利落,实在是太便宜他,他应该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千刀万剐不足以解其恨!
叶诤立刻叫人把杨志源抓了起来,他身体也到了极限,发怒吼了两声就晕了过去,估计暂且不知自己已经全盘皆输。
叶诤一改郁色,大为畅快。
“对了,姜九郎呢。”他突然想起了某人。
叶诤顺势往矿工所在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一个神情迷茫无措的计星。
叶诤和楚稷走了过去。
“计星,你家九郎呢?”
计星的眼睛不再平静如湖,而已波澜滔天“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叶诤一口气哽在心口,只觉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姜羲不见了,难道是杨志源手下的漏网之鱼抓走了她?
叶诤大怒,就要派人搜寻的时候,楚稷却伸手拍拍他。
“看。”
看谁?哦,计星!
叶诤便看到眉头紧皱的计星,忽然看向某个方向,然后大步跑了出去。
“看来是找到人了。”楚稷说。
姜羲没有被人抓走,她只是太茫然,太茫然,茫然到迷迷糊糊间起身往外走,不自觉走出很远。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身在楠江临岸的一块陡峭碣石之上。
这块石头原本是山坡上的石头,如今下方的楠江江水涨起来,江水已经到了大石下方,水花拍打,溅起水珠冰凉了姜羲的脸。
她的思绪陡然清醒,抬头望天。
此时,四下阒然,静寂无人。
此时,天地之大,唯独有她。
她的目光不觉空寂,似乎看出了很远,甚至看到了洪水一路肆虐而去,民房被冲垮,百姓苦不堪言,尸横遍野苍生涂炭。
神啊神,你之怒火,为何牵扯无辜?
天啊天,你之漠然,可曾怀有悲悯?
姜羲笑了,雪白的侧脸在此刻更是白得近乎透明,薄如蝉翼的皮肤几乎能看到下方的青色血管,油然生出超脱尘世的圣洁高贵之美。
她伸手褪去沾满泥巴的外袍,露出的白色内袍干净不染尘埃,贴身的弧度勾勒出少女初绽的姣好曲线,仿佛含苞待放的青涩花朵。
她弯腰脱去溺水中浸泡得不成样子的牛皮靴,露出盈盈一握的纤细玉足,赤脚踩在嶙峋凹凸的大石之上,不顾那锐角把她脚底硌得发红生疼。
她抬手拆去束发的柳木簪,三千青丝尽数垂落,随着江风吹拂而飘飘扬扬,云鬓染墨如雾氤氲,一双平静无波的苍茫眼眸似乎远眺穿过了茫茫星河。
褪去脏污,脱下束缚,拆去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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