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阿大还活着。</p>

    他倚在一处民房墙上。</p>

    “狗RI的，也没人来替老子治伤。”</p>

    “你们说，老子算不算大英雄？”</p>

    “你们说，该不该给老子立块碑？”</p>

    “记清楚喽，老子大名叫张聚……财！”</p>

    胸腹间有两枝羽箭箭杆，在随着他的呼吸巍巍地颤抖。</p>

    这或许不是他的致命伤。</p>

    他的致命伤在他的右大腿。</p>

    黑夜之中，身先士卒的张阿大冲在最前面，双把杀猪刀，使得是水泼不进，可还是中了两箭。</p>

    这不重要，张阿大依旧神勇。</p>

    遇上者无不例外，被扎得身上多出一个个血窟窿。</p>

    把人当作猪杀，让张阿大身边的清军无不胆寒。</p>

    可也正因为如此，敌人的目标就集中到了张阿大身上。</p>

    十数个清兵一拥而上。</p>

    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p>

    清兵回避着张阿大的杀猪刀，将目光盯向了张阿大的下盘。</p>

    于是，当张阿大手中刀捅进一个清兵的腹中时，一柄不知道从哪来的刀，砍中了他的右大腿。</p>

    当张阿大发出凄厉地痛呼时，几个清兵，生生地将他的伤腿从膝盖处扳断了、扯走了，然后扔得不知所踪。</p>

    天黑时，没有人留意到张阿大。</p>

    天亮时，人们不愿意搭理张阿大。</p>

    张阿大的身边，有人。</p>

    可他们的目光迟滞、麻木。</p>

    他们甚至憎恨张阿大，因为张阿大，断送了几乎全部的人命。</p>

    一日之间，从各县聚集到张阿大麾下的义士，一千八百多人。</p>

    不到十二个时辰，在绍兴城断送了八成。</p>

    人人都知道，张阿大没救了。</p>

    流了一夜血的人，救不活了。</p>

    也没有人愿意救他。</p>

    人们在恨他，恨这个杀猪的屠夫，将自己的孩子、夫君、兄弟、朋友置于死地，一夜之间天人永隔，绍兴府八县，几乎一夜之间，将家家挂孝。</p>

    张阿大，死了。</p>

    他的血，流光了。</p>

    他的眼睛是睁着的，瞪着天，仿佛有什么事，想不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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