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崇葆直到这时才被带上正殿,完全不知早前发生的一场唇枪舌箭究竟谁胜谁负,不过能笃定的倒是他自己已经只有一条死路可走了,这世间原本鲜少有人不存软肋,如孙崇葆同样也有妻小,为了少让妻小家人受他诛连,他所能争取的也只有坦白从宽。
“人犯孙崇葆,你可将英国公世子如何指使你佯作投诚临淄王,再讲一遍。”
听兰庭这么一说,孙崇葆也只好颤颤兢兢地招供:“小人与程公相识已然数载之久,程公当年便允诺可为小人谋求一个官位,不过一直未得时机,待到最近,程公才告知小人时机终于合适,小人是受成国公府僚客黄荃迎引鉴,攀交万公,但想要赢获万公重用当然不易,所以……程公配合小人,伪装小人深谙周易八卦之道,可以卜算祸福。
事实上不久前多起黑熊伤人案,便即程公安排,又令小人告之临淄王,此乃上天预警京畿将会发生大火殃及百姓之兆,临淄王起初自然是半信半疑,所以程公紧跟着又安排了密云县阮林镇纵火,坐实小人果然有卜算之能,方能赢得临淄王的真正信任,又因黄荃迎献策,临淄王举荐小人为钦天监监正,待临淄王成功伏杀太子殿下之前,便提前称已然卜算得知祸劫将应于东宫,而后再谏议皇上立长,保临淄王入主东宫。”
说完便耷拉了肩膀低垂着头,连眼睑都不敢往高抬了。
“这话可真是荒谬。”程敏冷笑道:“据赵都御刚才的指控,黄荃迎是听令于魏国公,按孙崇葆的证供,那程某也必然是听令于魏国公了,那么指使孙崇葆助临淄王得储于我于魏国公有何好处?”
……
正殿再次陷入了冷场。
兰庭只好提醒:“人犯孙崇葆,你回答程世子的质疑。”
孙崇葆越发的无可奈何了:“程公当日告诉小人,待事成之后侍机逃脱,程公便能助小人改姓易名,当然程公也会答谢小人一笔重金,从此小人便也算地方富庶了。而小人这一潜逃,皇上当然会生疑,程公也早已留下了破绽,
届时……赵都御便会察实临淄王串谋小人伏杀太子后夺储的真相,临淄王自然会被罪惩。小人当年攀交程公意图求官,为的无非就是财利,倒也知道并无本事争取位高权重,所以听程公可直接许予小人一笔钱财,当下哪还能不动心。”
程敏当然不会认罪,再次冷笑道:“姓孙的你既然自己都承认了是贪财之徒,那么也完全可能为了求财,听信赵都御的唆使嫁害本世子。”
“程世子这么说可就不占道理了,再是贪财之徒,也得留下性命享受才合情理,孙崇葆若早知罪行已经暴露,何不先溜之大吉?”兰庭反驳道。
“必然是孙崇葆当知罪行败露难逃一死后,无奈之下才答应赵都御的唆使,孙崇葆还有妻小,他自己虽然没有性命享受,却能替妻小留下一线生机和日后安稳。”
“当日孙崇葆被太子殿下揭穿罪行时,可是当着皇上面前亲口认罪,又哪来的时机能被他人威胁利诱?”
“当日没有时机,之前总有时机吧,太子殿下及赵都御既然早已察知临淄王的阴谋,完全可以预先要胁利诱孙崇葆,孙崇葆当日已经无法脱身,安知当日面见皇上说出那番话,不是配合太子及赵都御作戏而已。”
兰庭摇了摇头:“程世子的确好辩才,倘若不拿真凭实据,在下当真无法慑服程世子了。”
“那么程某便烦请赵都御出示真凭实据。”
兰庭微微一笑:“程世子根本从未打算过让孙崇葆事后脱身,计划乃是杀人灭口,而程世子之前留下的破绽,便是那位曾经目睹过镇集上有黑熊出没的更夫,而收买这更夫作伪供者,不是别人正是申适门客薛化,如此一来两相应证,更能坐实温骁无辜,罪责皆在临淄王及其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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