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有何面目再见阿爹?”
“只怕申翃心中,当年未必没有犹豫,否则他既无心联姻之事,又何必带着申文秀去汾阳呢?”兰庭直至如今尚且耿耿于怀申文秀在汾阳一见,便对春归一见钟情,多年来还心心念念这桩“无疾而终”的婚约,导致徐氏至今仍把春归恨得咬牙切齿的糟心事。
春归却经兰庭这么一提醒,才想起了一桩旧事:“是了,当年阿娘与我乍闻噩耗,有如天崩地裂,不过冷静下来之后,我便问过申翃为何父亲明明是去他家做客,结果申家人无一遇险,唯有父亲却遭遇倭乱罹难。申翃当年怕是忌惮我已经起疑,这才彻底断绝了联姻的想法,毕竟我若嫁入申门,难保不会察觉他们一家的罪行。”
“所以说辉辉能免除被仇家利用的祸殃,靠的也不仅是申翃尚存良知,着实是因辉辉自己机警,才让申翃彻底打消了念头。”兰庭道。
顾济沧听女儿女婿这一人一句的,怅郁的情绪立时无影无踪了,摇头道:“我可不是替申翃说好话,不过春儿,心积仇恨可伤不了对方毫发,有损的反而是你自身,申翃当初就算还犹豫着联姻,他并不是为了利用你,反而是为了弥补他的罪错,当然我们家并不需要他这么虚伪的弥补,只过度揣测他人的恶意也是毫无必要。”
“女儿受教。”春归立时低眉敛目的表示诚服。
兰庭又提起了他当日的怀疑:“我也疑心过岳丈在福建遭遇倭乱一事,曾经调察过那起事故,申适有个族叔,正好在倭乱之前病故,福州申门确然在为亲长举丧,所以岳丈不便长住暂时移居别苑的说法倒也成立。我当然也留意了倭乱发生前不久,萧让及魏谦遇刺身亡的凶案,而那起凶案,最终察实为当年职任内阁之一的大学士孟进,和东瀛幕府勾结。”
“孟进和申家可有关联?”春归对这件事显然知之不深。
兰庭摇了摇头:“并无任何关联,既不是亲友更不是政敌,不过当年审办这起凶案的都察院左都御史姚宏,与申适乃是同年,但正因为他们有同年之谊有所来往并不能称为疑点,而我调察这起旧案时,姚宏已然过世,所以并没有任何收获。”
“我也是被掳去了东瀛夷岛,才逐渐察知了这起凶案的全貌。”顾济沧喝了一口酒,他
这时的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下来:“我虽为倭国俘虏,但从未灰心,确然是在离国之日便开始盘算着如何脱身回国,托申翃良知未泯的福,才得以偷生,我也极其清楚第一步计划便是争取那帮倭寇的主公,也即北条大名的信任。”
“什么叫做大名?”春归十分好学。
“兰庭能否详释?”顾济沧忍不住再对女婿进行考较。
“类似于中原古国的诸侯王。”兰庭向春归解释道:“东瀛本国政权为幕府掌控,不过在元朝时便逐渐已经势微,各地掘起的名主就有如古时割地称霸的诸侯王,而猖厥于打劫我国沿海的倭寇,实则多为东瀛各方大名的私兵。太祖立国时,曾经数番遣使至东瀛,以图与东瀛朝廷修复关系,但倭廷因为处于分裂动/乱的境况,数番遣使竟然无果,而倭寇劫掠日渐繁复,所以太祖曾经严令禁海,颁布‘片板不许下海’的政令。”
顾济沧听兰庭能将太祖朝的政令侃侃而谈,他就干脆悠悠闲闲的泯起了清酒,还不忘给春归挟一箸肉菜,提醒她不妨边听边吃。
“不过所有的政令都会随着时移事迁发生变革,东瀛国足利幕府控制了政权后,开始肃清海盗,主动修复与我国之间外交,禁海令便被取消,只无奈的是足利幕府的政权又渐渐衰亡,东瀛政局再次陷入混乱。而成祖之后的君王,并未再行禁海政令,倭寇对我国沿海的烧杀劫掠越发频繁发生,弘复六年,曾有言官谏议与倭廷彻底断交,孟进却持反对意见。”
“这是为何?”春归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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