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踏实下来。
这一次的宴会一直进行到过了亥时方始结束,载湀饮了几杯洋酒,头脑有些发胀,出了大使馆的门,被夜来的冷风一吹,清醒了很多,“备轿,回府!”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载湀早早起床,他的福晋是曾经做过鸿胪寺少卿的吴重熹的女儿,吴重熹是广东海丰人,翰林出身,做过河南陈州知府。后来调京内用,一直无香无臭,任谁也想不到,冷锅爆出热栗子,皇帝竟然让嫡出的长子娶了他家的女儿!
吴太太人非常贤惠,而且秉持妇道,从不多言少动,过门之后,小夫妻的感情非常好,距今已经有数月光景了。
太太伺候着他换上衣服,低声问道,“昨天夜里下了雪,今天还出去吗?”
载湀年纪虽轻,但为人却很稳重,他从小就不大好热闹,如今长大,入衙门办差,仍旧是一副闷葫芦的性情,吃过早点,端坐在太师椅上,凝神静思,听妻子连问两遍,这才缓缓点头,“啊,得出去。我休息一会儿,这就得走。”
“这天气,就不能自在些吗?”吴太太说着话,回头叫一声:“春莺!”
春莺捧来一个包袱,解开来看,是一件簇新的紫色镜面的狐裘。吴太太提着领子将在手里,春莺便说:“请贝子爷换了狐裘吧?外面太冷了。”
载湀不忍驳了妻子的好意,穿上厚重的衣服,“备车!”
“外面天气冷,……”吴太太为丈夫整理好衣服,又拿来一个锦囊,“这里面有切好的参片,若是觉得冷,就嚼两片。”
“我的身子好,不怕的。”
“有备无患嘛!”吴太太这样说道,“哦,今儿个初四了,要是有人来给爷拜年……”
“就说我出去了,别的不必说。”
“是。”
片刻之后,后挡车备好,载滢冒雪而出,吩咐一声,“到城外,六爷府上去。”
奕年前和日本人展开谈判未靖之时,突然发病,皇帝派太医诊断,是伤寒之症,这种病最是麻烦,缠绵病榻良久,一直到过年,才稍见起色。皇帝心疼恭王多年疲累,仿效阎敬铭的旧例,不准任何人过府探望,而且特别降旨,让他在城外的小汤山的御园休息,免除了他新春朝贺的所有礼仪,以为调养。
休息了半月之久,奕的病体缓解了很多,有心就此回城,但他是奉旨到此调养,即便是想回城也得请旨后定夺,偏偏眼下已经是新年,错非是军国大事,不可惊动圣驾,只好再忍几天了。
夜里下过一场大雪,天明之后,正是雪后寒的天气,但空气极好,奕由侧福晋陪着,披着厚厚的貂皮大氅,在园子中的阆苑下遛弯,六岁的载沣跑来跑去,顽皮得不得了。
载沣本来是奕譞之子,皇帝特意降旨,将其过继给奕为嗣,几岁的小娃娃挣开谙达和嬷嬷的手,在雪地中留下一串快乐的笑声,“阿玛,您看啊?多好玩儿啊?”
“小心一点,别冻着了!”奕怜爱的轻声说道。载澂之死在他而言是一生难掩的悲怆,但难过归难过,心中对这个不孝子在生前就已经弃绝父子之情,而且那时候自己的年纪尚轻,还不大能感受到父子之乐,倒是这个载沣的到来,让他心中满是平安喜乐,只觉自己的后半生只要能够常听见他欢快的笑声,看着他奔忙的小小身子,就足慰平生了。
看孩子摔倒,却一个轱辘身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积雪,浑若无事的撒欢嬉戏,夫妻两个相视一笑,“沣儿?来,让阿玛看看,可摔伤了没有?”
“没有,没有!”载沣叽叽喳喳的叫着,跑到阿玛身前,“阿玛,儿子给您堆个雪人啵?您和儿子一起来,好不好?”
“沣儿,你阿玛有病,身子还未大好,自己去玩儿吧。”
“哦!”载沣乖乖的应了一声,管自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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