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随喜的信男信女吓得落荒而走,首座、监寺、*等等统统给神机营的一群粗汉哄到住持的禅房中,苗安保手执火把,厉声呵斥,“再要敢说一声不收,就烧死你们这群秃娘儿们!”
降恩堂中的尼姑和带发修行的,都是一些不守清规戒律的花尼姑,到这里来的客人,除却明里的居士、信徒之外,多是达官贵人,大商巨贾,为求一刻风流,寻幽探秘;而庵中所豢的,表面上看起来宝相庄严,实际上却都是妓家风情的女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个个吓得哇哇大哭,最后逼得释渡闲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但故意拖延,本想托请贵人相助,好好管教一番这些军中恶汉。
不料找了几个人,一听她招惹的居然是神机营的人,一个个摇头摆手一起来,只说管不得;最后烦请到九门提督富廉的府上,富廉说,“神机营如今在京中是第一等的所在,不要说是我,就是几位朝中大佬,也轻易不敢招惹,你怎么就把他们惹急了呢?听我一句劝,还是顺应他们,将这个女子收归门下吧。别因小失大了——事情闹大了,把你们的底子抖落出来,你想想,即便有我在位,能遮掩一二,又岂有一手遮天的道理?”
释渡闲恨得无可如何,当初到庵中来的时候,说得如何刚正,如今事到临头,居然都做了缩头乌龟了?可见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的话,着实不是虚妄!
埋怨是埋怨,苗安保等人不容她多做拖延,再度登门,释渡闲自索无解,只好答应下来,为苗氏女行剃度之礼——至于日后会不会给她发现庵中的隐秘之事,还是等过了这一关再说吧。便在这一天要进行剃度的时候,高峒元到了降恩堂。
这降恩堂的大殿在西山一带名气甚大,殿高两丈四尺,铜壁铜柱,正中供奉的佛像也是尽皆以铜铸成,殿内殿外还有铜塔,殿内四座,大的十三级,小的七级;殿外五座,一般高大,分东西南北中,象征五极。
释渡闲为了表示看重苗氏,所以亲自选定这铜殿作为她剃度之地,时辰将到,知客将苗氏带到殿前,只见内外观礼的僧尼俗子,不计其数,因为释渡闲大有佛名,而且久矣不剃传弟子,于今听得特开铜殿,为人剃发——苗安保大闹降恩堂的事情,在京中不是秘密,很多人知道释渡闲被逼无奈,都觉得很是可怜,这一次到庵中观礼,也有着为其助威的意思。自然,也有一些人,不存好心,苗氏的案子,哄传四方,不过多未曾见过,这一次来,也是想看看这‘妨’了夫家一家人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有一个带发修行的居士领着苗氏进到殿中,先在拜垫上跪倒,向菩萨顶礼三拜,然后起身,一步一顿、一动一摇的向观礼大众也各自拜了一拜,然后低着头,合掌当胸的慢慢走上殿去——这样妖娆的妇人,居然要去掉顶上三千烦恼丝,实在是可惜啊——观礼的僧众俗人,心中如是想着。
到了殿上,只见红烛高烧,扎热檀香,菩萨面前供奉着名香、清花、净水、鲜果,等苗氏肃然站定,一个尼姑‘当!’的击了一下磬,铜壁铜柱都震出回响,嗡嗡然,余韵悠扬,久久不绝。
就在这令人清心的回响中,释渡闲身披大红袈裟,由两个韶龄的姑子陪着,从殿后踱了出来,举止庄严,令人起敬。释渡闲到菩萨前面,闭目站定,第二下击磬之声响起,这是典礼即将开始的信号,殿内殿外立刻安静下来,然后巨磬三响,全体礼佛三拜,高声用梵音念唱佛曲‘戒定真相’,撞钟擂鼓,声振林木,好不热闹。释渡闲领头,念罢般若波罗密心经,三宣摩胳般若波罗密,众响俱寂,复归平静。
于是观礼大众,依旧相向而立,释渡闲转过身,以徐缓的声音,把苗氏出家的因缘说了一阵,由两个执事的姑子走到跪着的苗氏身边,把她头上的幞头取下,解开满头乌云,分作九绺,个别绾住,从侍者托盘里取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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