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君转过头去,想知道自己明明缚着白纱,却还能将她认出来的是谁?
会是红袖吗?
听声音似乎不像。
“我就知,活着的是你。”来者是紫鸢,她扮做了一个男人,穿着素雅的灰衣,可面容精致漂亮,极显女气,遂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呵,那霍澜渊竟心狠至此,青鸾好歹也伴在他身侧有一些时日了。我只知,他一直把青鸾当做是你的替身,可没想到,他竟然能让青鸾代替你去死。我竟喜欢过这样的男人,还为他争风吃醋,呵,也真是愚钝至极。”紫鸢一边说话,一边警惕着来往人群。
沈青君还沉浸在巨大的惊颤下,无话可说。
紫鸢环顾了一下四周,低语着,“这里不安全,你先去我那儿避避。”
她见沈青君红肿的双目失神,没有回应,便自作主张地拉扯她,往城墙的另一头走去。
沈青君回过头去,将父亲、娘亲、弟弟的样子一一印在心里。
她先是弄丢了她的佛,现在又弄丢了她的家。人生如此,了无生趣。死也好,活也好。这下,是真的没有区别了。
那些将她视若珍宝的人,全都离她而去了。
紫鸢带着她穿过一条条小巷,来到了熟悉的商街,熟悉的不夜天。
火树银花,不夜之城。灯火长明,夜色不见。
父亲穷尽毕生心血打造的酒楼,那个承载过两位美人风华绝代的酒楼,如今也破败不堪,行人甚少,似乎都怕沾染了晦气。
两条封条贴于大门,可好像已经遭人闯入过,从中断开。
“能偷的,都被人偷去了,”紫鸢见她紧盯着不放,就如此说道,“连楼中的金柱都被人凿去了不少,也真是穷疯了。”
许是受了不夜天的波及,那旁边的叹红楼也显得颓唐残败。
“不要在这里停留过多时间,最近有不少差役会在这附近巡逻,快跟我走!”
紫鸢见沈青君呆滞于原地,便半是强迫地拖着她走远了去。
“我听了你的建议,去找了你父亲帮忙。他给了我一处宅子,给了我不夜天的工作,他是个好人,可没想到……我那宅子现在还算安全,你去我那儿避避,等巡逻的人少了,再走。”
二人七拐八绕,来到了走马街一处偏僻的院子。紫鸢推开门,拉着她进去。
院子虽小,可对一个人住来说,刚刚好。
紫鸢领着沈青君进了内屋,多搬来了一个凳子,让她坐下,还给沈青君倒了一碗凉茶。这模样,与往日的飞扬跋扈相去甚远。
“霍澜渊怎么会放你出来,这种时候,他不是应该确保你在他身边可知范围内的吗?”紫鸢发问。
沈青君不答。
可紫鸢已了然道:“你是逃出来的。哈哈哈哈哈,你逃出来是对的,他是个疯子,是个疯子啊!青鸾一定是被他杀死的,而且你知道吗,前不久,青鸾家中闯入劫匪,上至她八十岁祖母,下至她刚出生的幼弟,全都死于暴徒刀下。你猜,这是为什么?青鸾家境贫寒,真会有强盗行凶吗?”
紫鸢压低了声音,紧紧看着沈青君的眼睛,她并非是真的想等沈青君回答,便自己先答道:“因为不能有人认出来,这城墙上挂的头颅,不是沈家长女沈青君的,而是一个叫‘青鸾’的姑娘的啊。他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啊!”
“为什么?”沈青君终于说话了。
“你问的是什么?”紫鸢又反问。
“我母亲,我父亲,我弟弟……他们为什么会……”沈青君说不下去,声音颤抖。仿佛只要想起他们,都像是遭针戳刺,疼得难受。
“你连这都不知道吗?”紫鸢诧异,双目瞪大,声音拔高,“他连这个都没让你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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