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父异母的兄弟,奉了侯希逸之命,将她扣在房中,不许出门半步,更不许与外人交往。每日晌午,才放她生母进房探望,闲谈不到半个时辰,便将她生母遣走,以免她们生出事端。她生母不过是一妾室,不敢与侯希逸的嫡子争辩,只得忍气吞声c逆来顺受。牧笛被他们惹得急了,也会拍桌子c摔椅子,放出狠话来,然而她那些兄弟不依不饶,即便她在房中寻短见,也不肯放她出去行走。牧笛无计可施,唯有独自对镜生闷气。
夜色凄清,偶耕经历了一日的喧闹,忽而冷清下来,不禁愁绪堆积,叹了一口气。昆仑奴在外游逛一日,身子乏了,懒懒说道:“人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你是个连户籍都没有的下等人。泥巴堆里的瘌蛤蟆,哪里吃得着天鹅肉?趁早死了这份心。你若心里放不下,明日我带你去长安城里的花街柳巷逛逛,保你快活似神仙。”
槐犁走在前面,推开房门,点亮油灯,蓦地回头,却见床板上坐着一个人,如同鬼魅。他惊呼一声,退出门外,身子被门槛绊倒。偶耕吃了一惊,急忙将他扶起,抢步入内,擎起油灯照向床板。灯火昏沉,那人面容却宛如明月。
“是你?”偶耕的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上。
“是我。”床板上那人的声音细如游丝,却清晰可闻。那是牧笛的声音。
偶耕心潮翻滚c眼含泪花,急匆匆往前赶了一步,恨不得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然而一步跨出,瞬时失了勇气,一转身蹲在地上,嘴巴张了半天,先将流到嘴角的泪珠咽了下去,再运了一口气,这才说出话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牧笛也是激动难抑,望着地上的偶耕,哽咽一下,险些泣不成声。她悄悄抹去泪水,转过眼去瞪着昆仑奴,气呼呼说道:“你们一到长安,就是死了么?怎么这几日也不来见我?”
昆仑奴本想一进屋就大睡一场,以解困乏,不料牧笛摸到这里来了,叫他睡不成,没好气地说:“侯门深似海。大小姐深夜不睡,跑到下等人屋里来,倘若出个闪失,我们三个可吃罪不起。”
这日白天,牧笛在房中闷坐,她的哥哥弟弟也去了大云经寺凑热闹,只吩咐几个家丁在门口看守。牧笛与那那几个家丁磨了半天,恩威并施,这才唬住他们,从房里逃了出来。逢着两个杂役,又是一番威逼,得知偶耕住处,便兴冲冲赶来,谁知竟扑了个空——今日一大早,昆仑奴就推着偶耕c槐犁出去赶热闹了。
牧笛想道:“我好不容易出来,怎能这就回去?不如在此等待,即便等不到他们回来,也让我那几个不争气的兄弟慌乱一场。”她拿定主意,坐在床板上苦等,谁知等到二更,不见三人踪影。她心下狐疑,只以为三人已辞别而去,又是怨恨又是悲苦,心道:“偶耕啊偶耕,昆仑奴c槐犁没心没肺,难道你也一样铁石心肠吗?你在潞州对我立下的誓言,难道是一场虚话?原以为你忠厚老实,怎知你是个说话不算数的浪荡子弟!”
牧笛坐在床头柔肠百转,正在回想偶耕的诸般好处,以及他的诸般不好处,门外响起昆仑奴的声音。牧笛急忙拭去眼角泪水,仔细听昆仑奴讲些什么话,不禁又是焦急c又是生气,忖道:“偶耕毕竟心里有我。偏生昆仑奴爱嚼舌根子,喜欢在偶耕头上泼冷水,这回被我撞见,岂能饶他!”
牧笛本想骂骂昆仑奴出出气,怎料他顶起嘴来,不免气上加气,说道:“我跟你说话了吗?还不滚出去!”
昆仑奴甚是困倦,也懒得跟她斗嘴,打着哈欠便邀槐犁一同出门。牧笛又道:“你给我站住。”昆仑奴伸着懒腰说道:“我就骑在门槛上吧,也不出来,也不进去,正合你意。”牧笛愈发嗔怒,说道:“谁让你在那里?赶紧出去。”昆仑奴起身,仍拉槐犁一同出门,牧笛道:“谁要你拉着槐犁?快些放手!”
槐犁白天与昆仑奴赌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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