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旗,政治处接待员,卅岁左右、脸长的圆圆的。起初,他对彭世宏还是相当客气的,在询问他个人情况时布满了微笑。但是,当他看完彭世宏递交的申诉材料后,脸色立刻凝重起来,口气也变得冰冷:“你要为你父亲伸冤?为一个杀害共产党人的反革命分子伸冤?”他站了起来,啪地一下,将材料摔在桌上,音调高了很多:“你搞清楚了吗,这儿是共产党的军管会,不是国民党的的军管会!注意你的立场。”
彭世宏依然坐着,心却一沉,冷谈地看着他:“请不要扣大帽子好吗?我就是因为信任共产党军管会才会到这儿来。是来要求军管会弄清楚我父亲案子的真相。”
“你这种人还要扣帽子吗?”他鼻子哼了一下,鄙视地盯着彭世宏:“活生生的反革命分子后代。告诉你,我们的信条就是坚决消灭反革命,你还想为这事上访?简直就是笑话!回去,老老实实的,不准乱说乱动!”
“共产党也是人,是人就难保不犯错。我父亲的案子你们就一定判对了吗?”
他火了,啪地一下拍了桌子:“我都说过了,还不清楚吗?这儿是共产党军管会,不是国民党政府,不准你乱放厥词污蔑共产党。”
彭世宏也恼火了,站了起来:“我非常清楚,我就是要找共产党军管会,为我的父亲伸冤。”
“你这是对军管会的挑衅!来人!”他愤怒了,高声喊了起来。
立刻,两名解放军战士冲进屋来。
“把他押起来。”
两名军人立即架住了彭世宏。彭世宏那肯就范。但是也不敢反抗,一边扭动身体挣扎,一边冲陈大旗大嚷:“冤就是冤,伸冤……伸冤还要有什么立场?放开我!你凭什么扣我?你能代表军管会吗?放开我!”
彭世宏赖着身体使劲往下沉,那两个战士架不住他,只能把他往外面拖。
吵嚷声惊动了许多人,许多人在房间门口驻足看热闹。
彭世宏被他们拖着,心有不甘,扯着嗓子大喊:“我不服,我不服,你就会强词夺理!你代表不了军管会,你就是个狭隘的人!我父亲冤啊!”
他被拖着穿过围观人群,进了拘押室,铁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他很气恼,用手使劲地拍打铁门,扯开嗓门大喊。结果手都拍红了、嗓子也嘶哑了,就是没有人理他。
他气妥了,不甘地坐了下来。
四周很静。彭世宏心中开始忐忑。
第一次遇到这么强势的共产党人,他有点懵。不禁想起了那晚彭向阳对他的警告和卢贞孝曾经对他的提醒,忽然醒悟:卢贞孝是提醒他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上访是一个曲折、苦难的历程;彭向阳极力反对他上访,是看到了其中的风险、料到了结果啊。唉,彭向阳对自己的父母没心没肺,还要窝窝囊囊不让他做孝子,为他好,却要他成为没有骨气的人!现在,如彭向阳所料,他被关起来了,他的后背有了一丝凉意。
但是彭世宏不后悔,不管别人怎么看,他是一定要为自己父亲讨一个公道的!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铁门开了。陈大旗站在门口:“出来吧。”
他把彭世宏带到了另一个办公室门口,然后喊了一声:“报告!”
屋里传来一个柔软的声音:“进来。”
他们进去。
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人,五十多岁左右,白森、瘦削的脸庞布满深刻的皱纹,眉毛浓长,目光深邃慈祥而又神采奕奕,有教书先生的气质。见他们进屋他站了起来,走到彭世宏跟前,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彭世宏同志,你好。请坐。”他指了指一个小会议桌边的椅子。
“什么意思,现在我是同志了?”彭世宏脑子转了一下,理不清状况,只是听话地走到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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