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说话却也是一副亟不可待模样的贾政,叹息道:“欲速则不达,如今你们登门,李家未必不会将珠儿撵出来。放心吧,琏儿心里有分寸,定会叫咱们贾家跟李家握手言和。”
王夫人低着头掐着帕子,心说那有什么用,不过是给大房添砖加瓦,叫大房越发得意罢了。
贾政低着头,不敢逆着贾母的意思。
贾赦懒散地待要说句风凉话,又因偷偷亲近小妾,觉得腰上虚得厉害,作势叫人拿了放在他院子里的牛黄狗宝并些其他适用的贵重药材出来,留着叫人捎给贾珠后,便懒懒散散地问:“母亲,来抹两圈骨牌吧。”
贾母一愣。
贾政将眉头皱得紧紧的。
“左右无事。”贾母余威尚在,贾赦立时胆怯了。
经过了张材之女的事后,贾赦又连着两次“没忍住”,次次出了房门,就有若干人满脸不祥地看他,叫他提心吊胆地不敢再好女色,唯恐一个没忍住,送了老命,空有万贯家财也无处使。于是琢磨着在贾母院子里找些事做,也将淫、心转移开。
贾母有闲情含饴弄孙,哪有心思看一把胡子一张老脸的两个儿子彩衣娱亲,略淡了脸色,随后又唯恐贾政、王夫人夫妇离了她跟前,在背地里捣鬼叫李守中越发不肯跟贾家亲近,于是点了头,一面叫鹦鹉、琥珀去摆了桌子拿了骨牌来,一边叫元春陪着抹牌,命王夫人坐在她身边替她看牌。
如此一来,二房里能做主办事的,一个也休想离开贾母眼皮子底下,王夫人、贾政、元春三人虽心急,却也没奈何。
邢德全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再随着珍珠进了荣庆堂,望见贾母带着两个一把胡子的儿子抹牌,心里诧异得很,领了贾琏、贾珠、李纨的衣裳,并拿了牛黄狗宝等药材,便重新随着金彩、林之孝出了门,没走出宁荣大街,见贾蓉与宁国府一宗几个玉字辈子弟冲他招手,少不得过去应承两句。
“大舅老爷,我们去听杏官唱戏,你去不去?”贾蓉微微挑眉,有意要引着邢德全说几样荣国府中的荒唐事给身边其他人听听,也叫那些人明白跟他们一宗才不亏。
邢德全记挂着差事,推辞道:“不敢去,奉了老太太之命,要去李家探望珠大爷呢。”
“这李家不是跟荣国府断了来往吗?怎去李家探望珠大爷?”贾蓉疑惑不解地说。
邢德全本是个待人无心、呆气十足的,好容易“翻身”正经地领了一回差事,有意显摆,偏林之孝、金彩二人也在,不敢张扬,聊聊说了几句,便与金彩、林之孝向李家赶去。
贾蓉眼瞅着荣国府一群去了,听邢德全话里的意思是李家刁难贾珠害得贾珠险些丧命,心思一转,与其他人一同道:“咱们虽分了宗,到底早先是一家人,那李家实在可恶,这般折辱咱们珠大哥,走,向李家给珠大哥讨公道去!”
这几日里贾蓉从赖二手上弄了一笔银子,手上越发散漫,众人喜他舍得花钱,日日随着他吃喝玩笑,此时听他说话,哪有不从的。便拥护着他,骑着一队二十余匹毛色油亮的骏马,吆五喝六地叫了一宗的子弟沿着大街向国子监祭酒李家去。
贾蓉有意慢着邢德全等人一步上门,那李家人眼瞅着一群自称是姓贾的小爷登门,忙去跟李守中、李谨、李诚说话。
都是一个贾字,李守中听说是一群贾家人气势汹汹登门,只当是荣国府气恼了,有意报复,一边叫李谨、李诚去跟贾蓉一群说好话,一边赶紧亲自去跟贾琏说话,到了廊下望见贾琏、冯紫英两个为方便照应贾珠盖着大氅躺在躺椅上相对打瞌睡,连忙过去将贾琏摇醒,哭丧着脸道:“琏哥儿快醒醒,你们家来了一群人要讨公道呢!”
贾琏迷迷糊糊地醒来,睡眼惺忪地道:“怎么会,方才大舅进门不还说老祖宗很是感激李大人吗?”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