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黄花垒十多里有一座破庙,虽然太阳出来了,但似乎连鸟儿们都怕冷,唯恐一张嘴,把腹内的一口热气白白浪费了。
也不知道供奉着谁的正殿里,一堆篝火只剩下发出微弱热量的炭烬,蜷缩在地上成一条毛虫样的一个人影蠕动了一下,接着羊毛毡下面钻出蓬头垢面的脑袋来。他先是四周看了一眼,突然像受惊了一般,从地上跳起来,昨天晚上在他身边还躺着二人的,现在就只剩他一个人了,两堆盖在他们身上的茅草还在。
“贵大斗、贵二。”
那人轻声喊了一句,依稀听到远处有树枝折断的声音传来,他一猫腰从羊毛毡的下面抽出一根长满瘤子的树根来。
“定风大哥,你醒了。”是贵大斗的声音,兄弟俩早被冻醒捡柴火去了。
被贵大斗称为定风的人虚惊一场,恼怒地挥动手里的木棍作势要打贵大斗的头,贵大斗把手里的一捆柴火胡乱地扔在早已没了明火的灰烬上,人远远地避开了,白白的灰蓬地飞起,扑得定风满脸都是。
“娘的,算我瞎了眼,带你们两个窝囊废到黄花垒来,迟早被你们俩害死。”定风把手里的木棍扔回到羊毛毡上。
“赶快生火,娘的,冻死我了。”
贵大斗重新点燃了篝火,再架上他弟弟贵二抱回来的一大捆被雪压断的枯树枝,三人围着篝火,身体总算暖和了一点。
“贵二,到包裹里拿点馕饼,放火上烤烤。”
一股麦香开始弥漫在大殿里,“定定”贵二口齿不是很伶俐,再加上天气冷,他捡柴在雪地里又走了不少的路,嘴冻得有点麻木了,半天没有“定”出来。
“定你娘。”
定风一巴掌拍在贵二的后脑勺上,“跟你们说了不止十遍了吧?不许喊我名字,也不知道你们脑袋是不是榆木疙瘩凿的?如果真是榆木疙瘩凿的又谢天谢地了,偏偏又长着一张嘴,胃口还挺大,一顿够我吃一天了。”
“定,大、大哥,要是你的大姨妈不在黄花垒,就就麻烦了。”贵二不但没有恼怒定风的挖苦,反倒关心起此行的目的来了。
此定风就是在苦仙浒失踪的南天霸,兵败投降后,好不容易跑出苦仙浒,又不敢回家。为了不暴露行踪,南天霸杀了这个叫定风的,借着他的躯壳前往黄华垒投靠唐林昆。从一个唿风唤雨的大将军到丧家之犬,也亏南天霸心理素质过硬。
“如果找不到你大姨妈,我们就找一块无主的荒地,先落脚了再说”贵大斗一家原是定风家的仆人,南天霸之所以留下两个傻不拉几的粗汉,只是行囊太重,南天霸又不想自己扛,把他们当苦力而已。
“你就知道种地,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只要你们听我的,有你们吃香喝辣的时候,到时候你们兄弟俩一人再娶上一个大屁股的老婆,养上一百匹马,几百只羊,还怕没有好日子过?”定风咬了一口馕,这家伙闻着挺香,入口实在太粗粝,又没有一口汤送服,咽下去把喉咙刺拉得发痛。他把馕一撕两半,扔给兄弟俩一人一半。
“你们吃吧,我肚子不饿。”
贵大斗和贵二还沉浸在南天霸替他们规划的未来有大屁股老婆的美好生活里,见馕扔了过来,忙不迭接了,一时还都不好意思起来,这定风大哥不但没像前几日那样把他们兄弟当畜生了,还和他们吃一样的东西,嘴里嫌他们吃得多,但手还是把馕多分给他们一点。
“大哥,您放心,我们兄弟俩全听您的”贵大斗嘴里塞满了馕饼,边嚼边说,两只嘴角不停地有饼屑掉下来,定风厌恶地皱了下眉头,仰天倒在羊毛毡上。
南天霸摸了摸羊毛毡下面的包裹,幸好手里还有一大笔金子,先找个地方好好逍遥一番才好,要不然一不小心被抓了,包里还剩那么大的一笔钱没花,岂不冤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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