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风浪,可船队的人总不可能全死光了。
就算船队的人都死光了,可知情者一样是很多的,自己不就是吗?何鉴不也是吗?所以,他暗示对方,不要心存侥幸,以为现在缩了就没事了,以瘟神的暴虐手段,伸脖子是一刀,缩了也是一刀,上了船的谁也跑不了。
“朝廷自有法纪在,江南各地遭的是倭寇,与三边总督何干?就算有干碍,如今有圣天子在位,朝廷自有公论,又哪里轮得到我等质疑?须知,这里是南京,不是北京,纵有非常之事,也不能擅自行动,各位也都是为官多年的了,怎地就不知‘谨言慎行’四字呢。”
听出了王鉴之的言外之意,林瀚怫然不悦,他也很不满,老夫已经把态度摆得这么明显了,老夫怕了,说什么也不想掺和了,你怎地还纠缠不休呢?
王家人已经死光了,可林家人还好好的活着呢,出兵,别说南京这些老爷兵能不能用得上,就算能用,人家是乘船来的,打不过不会跑啊?到时候人家顺风顺水的去一趟福建,那自己岂不是糟糕?要知道,福州也是靠着海的!
“林亨大,你居然怕了?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国难当头,大好的良机摆在眼前,你居然……”再怎么迟钝,何鉴这会儿也回过味儿了,他颤巍巍指着林瀚,全身上下都抖成了一片。
林瀚低眉垂眼,对何鉴已经快戳到他脸上的手指视而不见,那些近乎斥骂的言语,他就更加不放在心上了。做了这么多年官,他学到的可不光是谨言慎行,唾面自干,厚颜无耻,这样的技能他早就驾轻就熟了,又岂会被区区言语就动了心志?
“算了,世光兄,人各有志,今天就这样吧。”王鉴之察颜观色的本事并不差,此时不是能不能说服林瀚的问题了,受邀同来的那些同僚,也有不少人有了退缩之意。
南京不比京城,有皇党、士党之分。在这里任职的,不是朝政失败被流放的,就是攒资历的,大多数人都一门心思的盼着返回京城呢,所以都是憋足了劲想冒头,有事没事都要蹦跶两下,比北京的京官要积极得多,大多都可以归到士党一流。
今天这事儿若是放在从前,肯定是群起攻讦的局面,御史自不待言,各衙门的堂官、主事们也不会落后,林瀚不被骂成筛子才怪呢。
可现在呢,除了何鉴和几个同遭毒手的江南同乡疾声厉色之外,其他人顶多是和稀泥似的掺和两句,更多的则是象入了曹营的徐庶一样,事不关己的站在一边,来了个一言不发。
怕的,何止是一个林瀚?又何止是福建人?在谢宏前所未有的凶厉手段面前,除了他们这些受害者之外,谁又能鼓起勇气迎难而上?在不从就杀全家的威胁下,节操又算个什么东西?
……
望着王鉴之等人离开的背影,林瀚阴沉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冷笑,“响儿,杭州那边的动静到底如何,你确实打听清楚了?”
“是,爹。”掩着后门的屏风后,突然转出了一个中年人来,他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这才说道:“瘟……谢大人的行动看似疯狂,实际上,他下手是有分寸的,除了为首的,和一直追随谢迁的那些人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受到波及,爹,跟您估计的是不差的。”
“嗯,你继续说。”林瀚微微颔首。
“谢大人在宁波召集众世家,派出来的都是当日陷在五岛,或者去旅顺路的路上动摇,临阵投诚的人,而那个王海,更是……”
那中年人把情况大致说明了一遍,然后心有余悸的摇摇头,“江南布局,谢大人是早有安排的,这份远见和智略,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佩服啊!爹,您是对的,咱们林家确实应该置身事外。”
“不,你说的不对。”林瀚缓缓摇头,手指在桌面轻叩两下,这才看了一眼面露惊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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