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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神医病了,而且病得不轻,这事闹得京城里人人皆知。
就在顾神医从宫里回来的第二天清晨,一个没落世家的浪荡子强行闯入顾家,据说他身中刀伤腐臭难闻,需要两味现摘的草药做药引子,迫不得已顾神医命儿子带着那浪荡子出城采药。
顾家大门外,许多急着拜见顾神医的人亲眼目睹顾家儿媳依依不舍送丈夫出门,眼中噙着泪花挥别马车离去,别人一问起来,只说她儿子夜里惊眠,公公也是连日困顿卧病在床,逢着这当头夫君出门叫她如何不焦心。
哦,大家恍然大悟,顾神医这是累病了,天子身子大好,顾神医却支撑不住倒下。
姬瑶也在城门口见到了顾家的马车,三天法事做完,她坐车从万安寺赶着回京,快走到定鼎门下,赶车的车夫认得对面是顾家的管事,亲热地招呼:“顾大管事,一大清早的,您又急着去哪儿?”
“先生收了一个病人,府里缺几味药引子,我家郎君带着人出城挖药草,事关性命,不敢不急。”顾家管事说话声音带着颤,许是他真着急赶出城。
“快走,爷要死了,你们还在这里啰嗦。”对面车上一个刺耳异常的声音。
在寺中熬了三天三夜,姬瑶本有些困意歪在软枕上打旽,她睡得并不踏实,听见声音一个激灵睁开眼,这不是那晚表兄带来七郎的声音,绝对过耳不忘。
她向旁边看一眼,三娘子和两个婢女全都犯困补觉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姬瑶轻轻掀开帘角,对面车头坐着一位半百老仆手握马鞭面带惊色,布帘打起一角,半张少年的脸露出,眉异常挺,眼格外利,狠辣决绝冲着顾家管事呵斥。
是他!姬瑶的心揪起来,韩七在车上,那表兄呢?受伤的会是谁?
她心里无数个疑问,苦于没法子开口问清楚。
许是姬瑶的目光过于专注,对面车上的人分了一丝注意给她。
韩七抬眸入眼便是姬瑶殷切的目光,他记得她,用匕首抵着他的喉咙,然后那把匕首真的伤了他。
韩七坏心肠地掀开布帘,露出腹部脓烂发臭的伤口,盯着姬瑶花容失色捂住嘴巴,他却挑眉一笑,大声问顾家管事:“前头忘说了,是谁把我伤成这个样子。”
“说了说了,伤郎君的那位石恶人趁黑逃走,半个多月也没找到他的人影。”顾家管事战战兢兢道,生怕韩七用破噪门再复述一遍。
两车相距不到三尺,近得姬瑶能看见韩七唇上一圈细绒毛,他嘴角微弯,明亮的眼睛里带着戏谑,分明就是在戏耍她。
几句话的功夫,镇国公府的马车与顾家车辆交错而过,韩七回首盯着看直到对面素锦车帘放下,最后半截纤玉带粉的手指也收回车中,帘子微微晃动。他只能点到为止,能不能悟到还在于她。
“老夫的儿媳何时能脱身?”车厢底翻板打开探出一个头,顾神医沙哑着声音问道,旁边的顾生也是一脸企盼。
韩七嘴角的笑意还未消失,只轻哦一下,“她能不能出京,我只能帮一半,另一半要看她的本事。”
顾神医嘟嘟囔囔骂了句什么,又缩回车底的暗格中,他家孙儿在里边呼呼大睡,他也回去补个觉,亏得他身材瘦小才能和孙儿挤在方寸之地偷偷出城。
城门外韩七和顾家管事一问一答,姬瑶猜出表兄应该不会有事,她也就放下心,马上要回国公府,强打起精神应对。
小梁氏忙着府里内务,二娘子带着四娘子等在垂花门里,她穿着新裁的浅粉宫裙,外罩缕空挑金丝石竹披帛,豆蔻少女亭亭玉玉,站姿却略为僵硬,肯定是近些日被几个的教习嬷嬷训得狠了。
“二妹回来了?”姬瑶抚着阿绣的手下车,抢在前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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