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一刀斫在殿中柱上,骂道:“老贼敢面辱朕如小儿?!不知死活的东西!以朕为完颜亶乎?看汝等能快活到几时!”
其时的河北地面上,春风渐渐化开冻土,得了一年大丰收的河东诸州县,早早就划分了土地,凡过河而北的宋民,人人分得二十顷土地,河东州县照例贷以两年的钱粮、种子、农具、牲畜,并由岳家军协助诸县民众建房,是以一冬下来,河东全无饥馑冻馁之属,按张皓的话说:“自上苦以来未闻矣!”若非河东州县得泽州枢密相府财力支持,哪能如此?
杨再兴在相府内,与洪皓、高林、岳霖等道:“上京诸般消息传来,可见完颜亮一时间只顾征发民伕,北修墙壕,对大宋则结之以恩,一时间必不致南下,倒是那开封府中孛迭,领了行台元帅之职,此人好勇斗狠,与某倒有些旧账,不知敢不敢来算,但放着泽州在此,只要完颜亮不敢大举南下,料那贼子便出开封,也难有作为!开春以后,河东以屯田为第一要务,军中诸般训练一月内可以稍缓,但种地之事却半点也耽误不得,岳霖初到河北,潞州屯田之事,尽委于贤侄,不可轻忽!”
岳霖闻说,拱手恭敬应道:“是,谨遵台旨!”
杨再兴一拍他肩头,笑道:“三公子这般拘礼?记下了,在为叔面前,便是叔侄叙话,不须这等拘束,试问先生、高兄弟,看为叔可是那般作官的人?临安诸辈,往往以庙堂栋梁自居,哪里治得事来?治事之人,不在礼节上!若是不能尽职,为叔一般不会轻饶,不会因为贤侄之父,而有所宽贷,明白了么?”
岳霖毕竟年轻,听得背上汗出,连声称是,高林与洪皓看得拈须微笑。此时却听得门外有人奏道:“相爷,殿前司军蔡都统到,专候大人吩咐!”
杨再兴大喜,高声叫道:“蔡晋,还不滚进来,与为兄耍甚虚头!”
帘掀开处,一名高大壮汉子立在那里,眼圈发红,杨再兴上前相拥道:“兄弟一别数年,不期在此重逢,不知临安诸位——可都安好?——”
言罢把臂时,竟然忍不住红了眼:“闲言休叙,蔡兄弟早早渡了河,如何今日才到泽州?”
蔡晋郝然道:“不敢瞒相爷,虽过了开封,但不见家人,始终难以心安,待家小过了河,才一并来的泽州,让相爷久候了!”
杨再兴瞠目喝道:“蔡晋这是何意?才数年不见,认不得大哥了么?如何这等生分起来?”
蔡晋拱手道:“大哥!大哥建节开府,如今是枢密重臣,某家待罪之身,岂敢——”
杨再兴一抬手,拍开蔡晋双手,骂道:“蔡兄弟好糊涂!既将身家性命交在杨某手里,还道什么罪不罪?老子倒要看看,哪个不要命的敢到泽州来向蔡晋问罪!”
蔡晋这才扼腕道:“大哥,施全之事可曾晓得底细?某家并非主使,但施兄弟一刀,确大快人心,可惜蔡某无能为,救不得施全!”
杨再兴黯然,这番心情,当初岳帅殒身时早已经体会甚深,哪还消蔡晋分说?
当夜,泽州府大排宴席,为拓皋之战痛杀金军的蔡晋蔡都统接风,同时,施全灵位也设在了岳相灵位之侧,许百姓致祭,一时间人潮如堵,挤得水泄不通!
过得半月,凌雪峰、蒙冲也随家小抵达泽州,四兄弟相聚,忆起七宝山下光景,各自嗟叹,杨再兴问起殿前司军模样,众将都黯然不语,许久,凌雪峰才道:“杨存中虽不曾薄待了军中,但江淮久无战事,当年大哥立下的规矩,临安诸军荡然无存,整日阶只晓得面子光鲜,参加过拓皋之战的老兄弟们升的升,走的走,哪还有一战之力?金人若晓得底细,不渡江南下才怪!”
杨再兴道:“哼!圣上倒好命!金人眼下自顾不暇,哪来的兵力南下,只怕再过些时日,等金人北方安定,那时江南还有可用之兵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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