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边打滚一边哭号:“牛黑子!鄂州御前军须不是你作主!辄敢不敬田相公,不怕咱家回鄂州报与相公知道,革了你的军职!”
牛皋年迈五旬,哪里听得这个,当下手中用力,打得越发来劲,旁边诸将见牛皋火大,不敢劝阻,只在一边暗叫不好:“田师中本不满牛爷已久,若非金人逼来,哪里肯让牛爷率军?眼下这般,只怕金人退去之时,便是牛爷倒霉之际!”。便在不可开交之时,大军之后尘土飞扬,来人大呼:“牛都统何在?速速接旨!”
牛皋虽然胆大,却也晓得接旨不是小可,当下住了手,便在那统领哭号声中接了圣旨,内容却是“御前军鄂州都统田师中,擅起边衅,不遵朝廷,着即赴临安奏事,副都统牛皋娴熟军事,可权知鄂州军事宜。”
众军听罢,都是大愕,牛皋待那圣使远去,盯住那在地面哀嚎的统领,鼻中“哼”了一声,那统领吓得住了声,只叫得一句:“牛爷——都统饶命——”牛皋眼下初领鄂州军事务晓得万般头绪艰难,哪里还有心思在此蘑菇,当下将这小子交给军中其余将校,嘱其仔细襄阳事务,未得将令,不得擅攻,这才率数名亲随,匆匆返鄂州府大营中。
田师中早出了府衙,正在心急火燎地收拾财物,鄂州城中数处产业,也非一两日间可以收拾得完,晓得此事干系重大,连林大声也得到秦桧密札,不敢前来过问,只怕惹祸上身。牛皋也不闻不问,只管召集军中将佐,原来岳飞麾下旧将,一概起复,军中凡有得自田师中的职衔,全数落职赶人,军中数日军整肃,略略有了些旧观,但仔细察看军中事务时,老牛只得叫苦:昔年十万精兵,眼下不足六万;曾经大败兀术的三万精骑,连可用的战马都不足万匹;兵器甲胄大半破败,库藏粮秣不足半年之需,士卒近年来所领军饷按月不过二三百文,朝廷核发的数量应该是实发数的七倍!当年朝廷每月拔付的各项开支达到六十万缗以上,眼下则只得二十余万缗,居然让军中将校逐级发财,至军中急需使用的器械修造,以及买马练兵等项,则远远不足应用。
牛皋在营中欲哭无泪,却知道眼下发作于事无补,朝廷里喜欢听的是边事平静,军耗越来越少,若是斗然间要求朝廷增加银钱,只怕这都统做不到三个月便罢。但眼下最为着紧的却是要将这不足六成的“岳家军”恢复些许战斗力,以迎接撒离喝可能的进攻!便在此际,踏白军中细作来报:“田师中押了七十余车财物,明日将出鄂州!”
天明不过个把时辰,辰时未过,鄂州城外十里,一列长长的车队缓缓经过十里亭。田师中只得二百随从相护,却押了六七十车物事,往临安而去,眼下正立马十里亭,无限沮丧地看着远处渐渐远去的鄂州城。这番本待要调度船只沿江相送,军中可用之船却为牛皋所制,不敢妄离鄂州,甚至连那江中最为庞大的晋城商号货运船队,也以“货主已经订下”为由,不肯与他方便,不得已才押送走陆路。
“牛黑子!墙破众人推,老子这番倒霉,须受你的晦气,若是此去临安,将这些财货买赎得通秦相,只怕夏至时便要返鄂州,那时且看咱家如何措置!”田师中恨恨地对着鄂州城中的牛皋咒骂,却不晓后者听不听得见。
说曹操,曹操到,才不过往前行得一二里地,后面人喊马嘶,蹄声动地,田师中回头看时,心中一紧:这不是牛皋是谁!看老牛率了千余兵马前来,总不成是巴巴的赶来相送吧?
果然,老牛到田师中面前勒住马儿,咧嘴大笑:“田大人为官一任,总算也‘造福一方’,若是老牛不来相送时,怕日后有人说咱不懂人情,这些个该死的小子们一大早不曾叫得咱醒来,原本是想送田大人过十里亭,却是错过了,不过在田大人帐下数年,总得有一番心意不是?这里是十两程仪,算是咱家一点心意,还望田大人笑纳!”
说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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