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泠正琢磨着宴千语又在算计些什么,却被这突如其来的称呼听的一怔,呆呆的向吴道为倾身拱手:“在下白映泠。”
吴道为并未多言,点点头便引着二人进了正堂,这般稀松平常的相见让白映泠一时恍惚,宛若方才心中恶寒满溢的一瞥不过错觉。
三人堂中落座,吴道为燃起一盏昏黄油灯,明明灭灭的火光让墙上的人影扭曲摇曳,很是怪异。
吴道为平静的听完了南直隶传回的消息和顾风聆二人的行踪,他似乎很是了解桑赫的手段,并未显出多少惊讶。宴千语又交待了一下近几日的行程,吴道为捻着山羊胡,不紧不慢的“嗯”了一声。
自始至终,他都不曾再正眼瞧过白映泠,就当她不存在似的。
“我有一事不解,吴先生是如何得知残片下落的?”
冷不防的,白映泠忽然插话进来,边说边冷冰冰的觑着他,一脸阴沉。
“老夫自有手段,不劳白姑娘费心。”
对面显然不想接招。
“映泠并非质疑先生手段,只是家中营生使得我自小便有些认生,故而望先生能解释一二,以消心头疑虑。”
白映泠这话说的坦荡荡,一边的宴千语却似听见什么怪谈一般扭过头来——若那白映泠都算作认生,那自己怕不是见不得外人之流?
然而还没等她出口阻拦,吴道为忽而轻笑了一声,她又似见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瞪大眼睛朝吴道为的方向看过去,后者又开口道:“荀家果然是人才辈出的名门,白姑娘更是大家闺秀,先前老夫怠慢了。”
提到“荀家”这二字的瞬间,宴千语的心登时便提到了嗓子眼。抛开白家的养子,其余的兄妹中白映泠是最不喜提起自己的身世的那一个,吴道为这是铁了心要激怒白映泠了。
然而白映泠却并未如宴千语料想的那般暴跳如雷,她一笑回应吴道为的评价,不卑不亢的道:“先生过誉,映泠只求坦诚相待。”
空气沉寂片刻,吴道为轻哼一声后微微颔首,随即拍了拍手,便有脚步声急促响起。
白映泠极快地瞥了眼无甚动作的宴千语,复又按上刀柄。
“属下参见吴大人。”
来人黑布罩面,一身劲装裹着结实的身板,却又比寻常男子矮小瘦弱许多。
“秦广,将南昌府衙所禀再讲一遍。”
“是。南昌府报,兹江西道监察御史查实,前荀家抗旨潜逃一案系有内情,现荀北城亲孙白锦安携止危请命彻查此案。系案情重大,特禀都察院复议。”
虽秦广说话语调生硬,但内容却翔实可靠。听他说完,吴道为转头望向白映泠,无声的等待着她的回应。
“未想大人竟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有眼不识泰山,望大人恕草民不敬之罪。”
白映泠站起身,郑重的朝吴道为躬身作揖,久未起身,亦不曾看到吴道为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翳。
“老夫有意隐瞒身份,不知者无罪,你且起身吧。”
尽管吴道为开了口,然白映泠仍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并未动作,屋内一时沉默,谁都不知道她此举为何。
宴千语正要去劝,话还没出口却被白映泠打断:“据草民所知,白锦安献上的止危实为假冒,欺君之罪该当诛九族,草民乃是罪臣之后,不敢妄求大人隐瞒一二,但请大人念在草民家中兄妹对此事皆不知情,不知者无罪,大人方才亦说过的。”
“你凭何认为老夫会答应你?”
“凭此事乃草民唯一挂念,大人既知荀家底细,定也知晓荀家更名改姓隐匿苏北。而今草民却仍安然无恙地站在大人面前,若非看在宴姑娘的关系,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能让当朝元老包庇于我荀家。自打入了广信府,这一路上皆有人尾随监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