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禅提着沉重的木桶, 走在火光通明的砖道上。
这木桶里装满了水,所以他提得颇是费力,脚步声在寂静的环境中略显突兀。
为了不让桶里的水洒出来, 温禅走得很慢。
走到道路尽头, 一间铁牢就出现在眼前,他走到铁栏杆面前站定。
牢里燃着微弱的灯火,可能因为正在融雪, 四周透着浓重的潮湿,和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让人反感。
温禅往牢中看一眼,见里面的人正蜷缩着身子睡觉, 便不由分说的提起水桶, 用力朝那人一泼。
好歹是他辛辛苦苦提来的水, 发挥出了巨大的用处,雪融的水冰冷刺骨,全数泼在了那正在睡觉的人身上,一下子就把人从梦中拽出来。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意刺得跳起,浑身都被泼了个透彻,冰水瞬间袭卷了全身, 骨子里都冒着凉气。
他抹了一把头发和脸上的水,对着温禅怒目而视, 额上暴起青筋。
“钟文亭。”温禅轻轻一笑, “这滋味如何”
被关押在牢中的, 正是被判了死刑的钟文亭, 他身上的衣裳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胸背上都是血红的鞭痕,模样狼狈不堪。
但那一双眼睛却很精神,其中充满着恨意和怨毒,死死的盯着温禅。
温禅丝毫不惧,放下木桶,拍了拍衣袖,“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们自己也没想到会输得那么快吧”
钟文亭冷笑,“温禅,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靠着梁宴北罢了。”
“是啊,我就是靠着他。”温禅大大方方的承认,“前世我靠着他才能把你们这些贼寇从王座上赶下来,靠着他才将你们杀光杀尽,今世我同样靠着他赢了你们,可是那又怎样,梁宴北就是站在我这边,你能如何”
“你知道吗前世我收回皇权之后,把你们钟家人的头颅整整齐齐的挂在京城城门之上。”温禅残忍的笑着,“每日受万人唾骂,受日光暴晒,每一个从你们头颅下经过的百姓,都要夸赞我一句,我能从一个废材皇子变成西凉拥戴的帝王,还是拜你们所赐。”
钟文亭听得脸色迅速回血,一脸怒气,嘶吼一声撞在铁栏杆上,手从缝隙中伸出来,污浊的手要去抓温禅的脖子,奈何距离不够。
温禅冷眼看着他这般模样,继续道,“那些头颅中,有大半是钟文晋亲手砍下来的,看看你的好兄弟,可比你强多了。”
来之前他就琢磨过了,若想让钟文亭陷入极端的情绪中,必先站在他的角度去思考,讲大道理与他吵架是行不通的。
温禅想要的,就是他带着极度的不甘心和恨意,却又有无可奈何,无法作为的无力感,然后恨到咬牙切齿,气到吐血的死去,那样才会让温禅心里舒畅一些。
果然一提到钟文晋,钟文亭就疯狂起来,目眦欲裂,“钟文晋,钟文晋”
温禅趁热打铁,“说起来,若不是他,我还不知道你们也重生了呢,现在想来,恐怕年宴那晚,在林子里要杀我刺客,也是你吧真是好险,等你们死了之后,我要提一壶酒去好好谢谢他。”
“又是他又是他”钟文亭手死死的抓着铁栏杆,手背青筋暴起,一双眼睛染上血腥红色,怒不可遏,“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钟家白白养了他几十年早知道我就应该直接毒死他”
“钟文晋为何背叛钟家,你们心里不自知”他冷嘲热讽。
“为什么不过就是因为一个毫无血亲关系的谢家人,是他自己病态,对谢昭雪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我们想尽办法杀了谢昭雪,也是为他好,可他呢竟然因为这个背叛我们这些骨肉至亲他才是最该死的”
钟文亭像一只被激怒的恶犬,喉咙间发出粗粝的嘶叫,“你又算什么,一个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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