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仿佛已经看到了这只笔在我手下辗转然后走向毁灭的景象”放下铅笔，黄岐就一动不动地趴在桌子前盯着眼前这只被他选中的可怜的铅笔。

    “你说小鬼真的认得出来我画的是哪只笔吗要是他找错笔怎么办”黄岐把下巴磕在桌面上，艰难地说着话。

    “谁知道呢找错了就找错了呗。只要明天死的不是老太太，你就可以放心了。”施源被黄岐放在了桌子的一角，美其名曰放风。

    “小鬼找谁收命我不关心，我只想说，你是不是该把我收回去了。”施源两只绿豆大的眼珠子在灯光的反射下一闪一闪的。

    “我兜里有什么好呆的，你不觉得在外面更加自由吗哇，连呼吸的空气都透着自由的气息。”黄岐夸张地吸了一口气。

    “不，我完全没有感觉。我只知道要是这时候谁推门进来看见我，我就死定了。”施源的绿豆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语气里充满了对自己处境的担忧。

    黄岐想他应该是想做一个忧虑的表情的，但是木偶之身无法作出任何表情，就只好维持这副痴呆的模样。

    黄岐很没良心地笑了出来。

    “没那么严重吧，你放轻松点。有人进来又怎样呢你本色出演你的木偶身份就是。”

    “不，我们导引者是不能被看到的，这是职业道德。”施源严肃道。

    “还职业道德”黄岐捂着肚子笑了一会，忽然问“导引者只是一种职业吗”

    “既是职业，也是身份。就像西方的死神，或是东方的黑白无常，它既是一种职业，也是一种身份。”

    “原来是这样。”

    黄岐把施源收进口袋里，然后小心地把美术本压到枕头底下，突然感叹“没有黑长直的头发镇压床头的日子可真是不习惯啊。”

    “你早晚得习惯。没有谁能一直守护你，人也是，物也是。”施源说。

    黄岐又把他拿了出来，“我发现你今天格外文艺啊。”

    施源瞪着不知道什么材料的眼珠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理都不理他。

    黄岐只好把他收回去，扯着被子睡觉。

    一夜无梦。

    第八天悄无声息地来临了。

    黄岐坐在床上，盯着他昨晚睡前放在床头柜上的铅笔的碎屑发呆。

    “施源，”他问，“你说昨晚我睡着以后，那个小鬼是不是就像现在这样”

    他做了个举手的姿势，两眼放空着说“就这样，站在我的床前一下一下的，慢慢把这只可怜的铅笔砸烂，砸成碎屑哦，我忘了你看不到”

    他赶紧把施源掏出来“我再给你表演一遍”

    “谢谢，但是我不感兴趣。请迅速把我收回去好吗你的老婆五娘随时都有可能破门而入。”

    “”

    “你真无聊。”黄岐一脸嫌弃地说。

    “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啊。”他鄙视道。

    “你说得很对。”施源面无表情地回答。虽然他也做不了什么表情，但是黄岐就是有一种对方正在冷嘲热讽的错觉。

    “见鬼”他喃喃着，迅速穿衣下床。

    少年人都是不禁饿的，黄岐也是其中之一。

    愉快的一天从丢掉老太太给的香蕉皮开始。五娘总是神出鬼没，老爷子则是整日蹲在房间里研究他的老黄历，老太太更是佛系吃焦。除了晚饭过后黄岐又被五娘毒倒，不得已消耗了一颗解以外，这一天可以说，风平浪静，岁月安好。

    然而当夜晚来临，黄岐肚子躺在床上时，却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施源，我们真的没有办法救老太太吗”他问。

    “没有。能自保就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施源毫无起伏的声线低低地说着话“这个问题你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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