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长一早过来，亲自陪教育局长侄子的夫人进班，一路猛夸小朋友龙章凤姿聪明伶俐不同凡响。

    “咱们一班的老师是最有经验的，她带的班您尽管放心，孩子在我们园里，绝对能渡过一个安全健康又愉快充实的童年！”

    “您多费心。”年轻的母亲牵着贵气的小男孩，落落大方地颔首浅笑。

    “您客气，这边请。”园长满面笑容，耳尖地听见嘹亮的歌声，忙示意贵客留意。

    “您听，入园头一天，就秩序井然，积极开朗地唱歌，多么活泼向上的学习氛围！”

    海清平大大的丹凤眼抬了抬，随即寂然无波地垂下，安安静静站在母亲身侧，像个精致的玩偶。

    年轻妈妈细心察觉到儿子的情绪波动，内心隐隐生出期盼，温婉而直接地向园长提议。

    “就去那个班吧。”

    园长怔了怔，随即笑得更加热情。“没问题！”

    一班到了，在教室门外也能听到孩子尖锐嘈杂的哭闹声。

    校长讪讪带着客人快走两步。

    二班三班同样如此，歌声却更加明显。

    竟然是最年轻的王老师带的四班？

    校长略微有些吃惊，但仍旧不动声色地带着客人过去，才要推门进去，却被贵客阻止，他也只好提着心陪在门口听里头动静。

    “瑟瑟你说，是不是我唱得比她好？”

    “胡说！你刚才第二段第一句抢拍了！你输了！”

    歌声停歇，俩小女孩互不相让的争执入耳，老师弱弱协调的气势完全被掩盖，听得园长一个劲儿拿手绢擦汗，光秃秃的额头晶亮无比。

    他刚想开口解释，又被那位年轻女士一个眼神制止。

    园长暗暗心惊。

    这位到底什么来头？教育局长侄子的老婆，有这么强的气势？

    “别吵了。分不出胜负继续比，你们不会只会唱歌跳舞吧？”

    脆生生又带着些慵懒笑意的童声响起，顿时制止了教室里的争执。

    “好，这次比背诗！我先来！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个小姑娘立马响应，口齿清晰地背诵。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我接上来了，该你了！”另一名小女孩不甘示弱，背完下半首，随即出题。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第一个小姑娘接得流畅，滔滔不绝。

    园长一双鱼泡眼睁大，下意识透过教室门上的小玻璃窗往里头看去，就见到一红一黄两道小身影面对面站着，不服气地你来我往。

    这俩丫头又是谁家的？这么好的底子，怎么没上一班？

    “停。”

    那个脆生生懒洋洋的声音再度出现，喊停两个诗兴大发的小姑娘。

    “不口渴吗？歇会儿，换写字画画什么的吧。”省得扰人清梦。

    “好！”俩小姑娘异口同声，抱着自己的小书包挤到江瑟瑟身边，要争抢着跟她坐同桌。

    “我要坐这里！你走开，你这个小三！”

    “你才是小三！明明我先告白的！”

    “可他没同意啊！”

    “他也没答应你啊！决斗！谁赢了谁当他女朋友！”

    “怕你呀！来！”

    俩小姑娘呛声过后，互瞪一眼，干脆谁也不坐那个宝贵的空位，一前一后坐下，掏出纸笔，伏案疾书！

    园长额头冷汗涔涔，讪讪回头跟贵客解释。

    “小孩子不懂事，玩过家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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