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犹豫什么呢,从前拽她出地狱,如今救她于生死的,都是他。
天渐渐黑下来,白日的温度退尽,初秋的风虽不透骨,此时却也萧瑟。
被风吹落的桂花如柳絮一般卷成团儿,滚流过刘宪的膝边。一弯明月悬空,离中秋暂远,那月形如女人之眉,纤细可爱。因天空无云,月光尤其清亮,将周遭所有的物品,都照出了清晰的影子。
明仁殿的宫人在殿门口悬上了灯,殿门落了锁。宫道上也少人行走。
刘宪已跪了三个时辰,周身疲倦,身上的骨头也几乎要麻木了,他勉强维持着姿态,尽力平和自己的呼吸,自从先帝将他带到身边,他很久没有受过这样的责罚了,从前在人前,都是人人唤他知都大人,忙不迭的送上自己的膝盖来请他办事,正如徐牧所言,他到真的不太记得为奴的苦楚。
想着,不觉有些自嘲。正欲去细思其中的滋味。一弯人影落到他面前。
刘宪抬头,殷绣正立在他面前。
“来了。”
“嗯。”
“官家不会问吗?”
殷绣摇了摇头,“胡相来了,同官家在书房,杨嗣宜在里面伺候。我过来看看你。”
说着,她似乎觉得低头说话有些别扭,索性屈膝也跪了下来。
“你别跪。”
殷绣笑了笑,“你救了我一回,我不该陪一陪你吗?”
刘宪轻轻抬手,于人鬓边拂落两三碎沾的桂花,温声道:“不该,魏夫人日后要跟着官家,要做高贵的人。这样,刘宪才痛快。”
这话在刘宪身上,其实刺心刺骨,他曾经在昏暗的慈安殿里告诉程灵,“得一同己之人,便可立此残身。”如今,他却要把这世上唯一个同己之人,认认真真地送到离他万里之外的地方去。他是痛快,痛快二字,最重的却是“痛”字。
“刘知都你对绣儿的恩义,绣儿此生都不会忘记,无论绣儿日后身在何处,知都都是绣儿至亲之人。”
刘宪垂下手,“你以前,就很喜欢对我说至亲这两个字。算了,月色好,我也着实累了,你能陪我一时,也算撑着我熬一时。”
殷绣抬头望月,晴朗无云的天幕上,新月在空,桂花的幽香入鼻灌袖,令人心旷神怡。几乎令人想不起,白日里那场惊心动魄。
“知都。今日明仁殿中,您怎么知道那茶中有毒。”
刘宪垂目,“你才是个中高手,没有看出来吗?”
殷绣低声道:“回过头来想的时候,发觉茶汤的颜色,的确与你送我春风髓不同,好似更深一些。绣儿惭愧,当时并未察觉。”
刘宪叹了一口气。
“我认识徐牧很多年了,从前,我身边几乎都是他的人,这几年,他身边也渐渐有了我的人,该知道的,我大多都知道,不过,若不是你,我今日并不想逆他的意思。”
殷绣细想了想他的话,似乎有些理解其中的道理,却又不完全清明。
“如果您今日未出手,那后果会如何呢?”
刘宪看向他,温润的眼中含着一丝疼惜和怜悯。
“其余人都不会如何,但你或许就活不成了。”
“为何。”
“这个局,其实不是对着你去的,但你是解这个局唯一的合适的人。梁氏是太尉梁凡的女儿,她如果在明仁殿中毒,而有毒的茶又是明仁殿备的,第一个逃不了关系的是程皇后。如此一来,官家必然处置皇后,这段时日,朝廷的文官们好不容易消停下来,若程皇后遭处置,程太师如何自处,文官心里做何感想?”
殷绣肩头一颤。
“你的意思是,若要保住皇后,就要将我交出去。”
刘宪点了点头,“你是这个局除了皇后之外的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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