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医院的某间独立病房。
悄然不觉间,夏日已经接近尾声——透过明净玻璃溢洒到窗边的阳光里,炎热遗留下最后一抹余光的绚烂中,在床边花叶的摇曳下紧随而至,那是宛如薄雾细雨般轻触着皮肤渗人心脾的丝丝凉意。
清风带过一阵若即若离的舒适。
闭上眼睛,董邢俊背靠枕头半坐仰卧在病床上,似乎在感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病房门被推开,睁开眼睛,他看见了一位站在门口素不相识的年轻人——一手抱着小束香石竹,一手提着大袋水果,有点不修边幅的衣着让年轻人显得并不那么端正庄重。
不像走错病房的样子,却宛如某位来探望的熟人般,甚至没有作为“探病同事代表”的陌生人稍微在病房里多看两眼以确认他身份或者询问他等应有的行为举止,反而大大咧咧地毫不犹豫就走进来了;可惜他对这个年轻人并没有太大印象。
与他对视一眼,仿佛确认他尚且安好般冲着董邢俊露出一个灿烂笑容,在无法拒绝的客气下,年轻人走到床前把水果放到椅子上。
“你是——”
董邢俊摇了摇头,溢于言表的疑惑不解,他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年轻人。
这边一直打量着怎么把手上捧的香石竹一并插到花瓶里,听到他开口询问,年轻人似乎才终于反应过来,转而看着他有点羞涩地抓了抓头发:
“我叫单纯色,姑且算是一个警察。”
“姑且算是?”
董邢俊有点奇怪地看着他,然而并不能从他表情里读到更多信息:
“纪检会的?”
“不不不,我只是一个刚调来这片区域,连警官也算不上的小警察而已。”
连连摆手,单纯色的笑容里多少透露着几分尴尬。
董邢俊一脸恍然大悟:
“所以是某位警官让你作为代表来探望我的?”
“这个嘛——实际上是我自作主张过来探望你,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我是代表;毕竟‘前往探望一位憧憬的警官’,这是我的主动要求。”
把香石竹的包花纸褪掉,同时抽出花瓶里各色花卉沾起寸寸水珠,单纯色将花枝并在一起,进而都插进了花瓶里。
“你刚才说什么?对不起,我还没回过神——我可想不到还有憧憬我的后辈,实际上我也没创下什么丰功伟绩,例如破获尤为重大值得纪念的案子之类;况且比我更聪明、比我更成熟、比我更稳重的警官多如牛毛。
不是我对自己不够自信,而是你的话确实存在奉承嫌疑。”
半开玩笑,苦笑着再度摇头;如果是警察部门派来的慰问,董邢俊就没有拒绝的必要,只不过单纯色的自来熟倒是出乎他意料。
“怎么样,董长官,身体好点了吗?”
看着那裹满绷带的断臂,单纯色放缓了语气。
“才过一个晚上,哪里分辨得出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
苍白的嘴唇下,董邢俊带着苦涩,有点自嘲地笑了笑,
“身体状况如你所见,因断肢导致的失血过量,但总算抢救回来了,直到现在才完全清醒,说刚从鬼门关上走一趟回来都差不多;倘若你是问我的感觉,不好意思,失去手臂的情况下,我感觉糟糕透了,十分不好。”
“很抱歉……”
董邢俊叹了口气:
“不,该道歉的是我;我知道你想表示关怀,只是不想提起这个伤痛让我多少有些负面情绪——实际上你也知道的,只要进医院通过一系列治疗,再来一段时间休养,除了失去的肢体,我的康复过程就像所有断肢病人一样,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好吧,听起来有点悲观主义,但相信要任何人遇到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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