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芙从来都没有良心。从街头流氓到胤国女皇的路,她是踏着无数白骨走上来的。有良心的活不长久,更活不好。譬如裴钰。那是她第一任夫郎,是天底下第一傻的人物,也是唯一一个,真心爱过她的人。
她曾笑他弃他,如今垂垂老矣的女皇拖着浅黄大氅,在雪地里躅行,心里头挂念的,反而是他。
她知道,她快要死了。不留恋尘世,不留恋皇权,但留恋当年巷尾门前,那一碗阳春面。他要是不遇着我,不给我那面,该有多好。
独行的老人轰然倒地。
百尺外人马慌乱,急急冲过来,却没一个是真心担忧。急的都是她手里的江山。
雁芙合上眼,眼角皱纹平和,划过一滴泪。
雁家县依山傍水,资源丰富,靠卖玉石发家,没多久就成为程州最富裕的县城。这样一个郡里重点表彰的行政区,近来却出现个致命的污点。
陈裴氏那个不守夫道的贱人,妻主刚没一个月,居然就和混混搞上了!
榕树下,碎嘴公支出凉椅,打着蒲扇交头接耳,传那天清晨有人偶然碰见的场景。
那人出来倒水,竟看见雁芙只穿中衣从陈家门里出来!后出来干活的陈裴氏戴着遮帽欲盖弥彰,其实能遮住什么!连路都走不利索,晚上够激烈哩!
穿蓝袍子男人摇头道:“不像话!没想到他会是那种人!”
白汗衫嗤笑:“我早看出来了!看那样子就不像个安分的!”
“听说县长去他家教育去了,你们说出了大的事儿,就只教育教育?”
“呵,少不得罚十两金子。”
沿土路,走过来两个异乡人。一男一女,女的美丽高贵,看起来就跟皇城里那些个王孙贵胄似的。身旁的男人就要差一些,满头白发不说,脸上还有一条狭长疤痕,看起来十分骇人。
有男人注意到这两人,停住说话,向这边努努嘴,与邻居说:“这两人谁啊?”
有人回他:“不认识,不像是哪家的亲戚。”
昆玖走上前,彬彬有礼道:“打扰各位,请问县城里可有个叫裴钰的郎君?”
众人脸色一变,纷纷开始打量起昆玖。
这么个优质女人,是来找裴钰那个荡夫的?
他们什么关系?
昆玖笑笑:“请不要误会,在下裴玖,并无恶意。只是幼时家中困难,途径雁家村时,被迫丢下亲弟裴钰,他身上应当有枚刻着姓名的玉佩的。现在有了条件,便想接回弟弟,补偿一二。”
众人恍然,有人记起:“诶,对!我记得那裴钰身上是有枚总戴着的玉佩!”
骗过众人,二人被引到陈家门前。
陈家房子偏,在偏僻巷尾,周边没两家邻居,之前又出了事,这边更没人愿意来。白日人都出工,这里只偶尔有两声狗吠,显得格外寂静。
“这就是了!”
谢过众人,方要叫门,便听里头霹雳乓啷,而后是声女子气概十足的怒喝:“滚!”
“这不是裴钰的声儿吗?”
“他怎么了?”
“不会出事儿了吧?”
身后是窃窃私语,目光交会。
昆玖勾了勾嘴角,时间掐得刚刚好。
这小世界的构筑者是雁芙,执念是要重来一回,珍惜裴钰。
裴钰一生可谓坎坷至极。幼年被遗弃后遭个人面兽心的赤脚大夫收养,小时吃不饱干苦力还算好,逐渐长大,就有了贞操危机。第一次幸运被救,第二次没人救,发狠废了赤脚大夫的生·殖器。后来被赤脚大夫要卖给花楼,结果阴差阳错,被外乡人陈晶买下当夫郎。好日子没过两天,陈晶出海失踪再没回来,隔日只找到一具泡涨了的尸体。原本好好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