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示意刚准备飙话的曹菂保持安静,站起来倾身靠近昏迷中的男人。他拉开被子的一角,露出缠裹着绷带的心口。
他将手附了上去。
一圈浅淡的光晕透过绷带浮到他掌中,飞快地编织成一个半个手掌大,缺了一小半的血红色咒符,繁琐优美如上古的图腾。
危淡金色的灵力从掌中流出,接上咒符的缺口,绘成一个曹菂完全从不知道哪来的完整图案。
符咒化作几星灵力散开,被危及时牵引住塞回男人心口。
曹菂目瞪口呆,那个封锁魂魄用的咒符附着于男人的心脏,他昨天死活没解开:“你怎么知道解法的?”
危:“刚刚想到。”
“如果真如他所愿,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的尸体我都必然会保存很久。所以这个咒符是专门为我设计的——只有我,并且在思索一定时间后,才能解开。”
“这是他抽干自己的灵力完成的作品之一。”
随着那几“小”点灵力回到体内,男人的气息从凑近了都若有若无,提升到有饿得半死的王鳐的差不多一半。
但那气息却夹杂着一股无法言说的寒意。如同整个被腐蚀污染的水源。
曹菂复杂地看向那人的心口。刚刚被化解掉的咒符,原本阻止他们对这具身体内的魂魄施加任何外力,但勉强还是能透过其窥探情况——那里藏有若干个魂魄。
保守估计有八九个,比较虚弱,但三魂七魄都完整无缺。至于男人自己的魂魄,包装纸一样撕裂了包裹着它们。因此除非先驱散或取出它们,男人受损的魂魄就如同含着簇头的箭伤,无从愈合。
危的手心结出一个新的符,他瞅了眼,是安魂阵的形变,冥引,作用是沟通亡魂和生者。
耳边传来遥远的一声狐鸣:
“呦呜”
音色略微不同的,又一声。紧接着,第三声,第四声
此起彼伏。
曹菂的瞳孔放大,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最终,那遥远的世界里传来一声哀婉而空灵的鸣唱,其他声音纷纷安静。
“呦呜”
危垂下眼,带上两分恭敬与郑重,道:
“久别无恙,红前辈。”
他缓缓抬起手,从男人心口处移开。
曹菂想扑又不敢扑地跌过来半步:“那那是火狐们吧?你不再听听?”
危摇摇头:“已经点清楚了。至于真正的交流,除了爱,怕是没人做得到。”
“火狐十二支的残魂全部温养全了。”
“除了墨翟和阿眠。”
曹菂一愣,这大悲大喜跌宕起伏,冲击得他只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吼大叫一顿。看了眼另外两人,硬生生给憋了下去。
槭眠,唐爱,懿,三人组里两个都在场,哭也轮不到他,何况危一脸止水似的冷静。
“他设的咒术十分复杂,被解开的封印只是冰山一角。现在检查到,是火狐族的魂魄被护在阵法和他的魂魄中,无法被伤害或取出。”他停顿了片刻:“或许还包括,当他的魂魄和护阵都散了,即刻将他们送入轮回。”
他离开床沿坐会沙发,琥珀色的眼睛似乎投向墙壁上的镜子,又好像还是透过镜子,紧紧盯着那人。
“说回温养魂魄你说他体内取出了两颗我的子弹?”
曹菂沉默了会,“嗯”了一声。
一颗新鲜的取自胸腔,另一颗,处理其他贯穿伤时意外发现的,卡在脊椎骨里,看被消解到只剩弹核的情况,待在他体内有一两年了。要不是危的子弹中心是浸过龙血的帝台石,怕都认不出来。
苍危淡声道:“他就是『俎』,这十年靠吞噬生魂,养回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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