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前尘往事随风起(3)
班婕妤如何舍得与骨肉分离,但瞧她轻抚肚中胎儿,兀自静默须臾,方才说道:“段将军,这也许便是最好的办法了。春秋时期,晋献公甚为宠爱其妃子骊姬,而那骊姬为了争权夺利,欲要设计陷害太子申生及公子重耳,以致太子惨死,重耳逃出晋国,方才保全了性命。后来重耳历经波折,复又重返晋国,承继大统,这便是晋文公了。”话到后来,顿了一顿,凄恻续道:“现下赵合德跟王莽荣宠之盛,远胜晋献公的骊姬,留在宫里暗箭难防,躲在宫外方可觅得生路,万望将军成全。”
段峰欲待开口再劝,班婕妤又道:“将军不必再劝。”转而拿起夜间所书《怨歌行》,轻叹一声,道:“这是我昨夜所作小诗,皇上要是看到了,兴许能顾念些旧情,不会拿我怎样。”
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三友堂中,鸿渐诸人听得出神,但见段峰悻悻叹道:“咱当年听娘娘这般讲,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更何况娘娘执意如此,便只得答允了。”转而向程鸿渐道:“多亏你爹点子多,他教我寻个待产的妇人,到时班娘娘要是产下皇子,便拿我寻的婴儿把皇子换出来,这样既可保娘娘不受追究,也能保皇家龙嗣不受奸佞追查。”
程鸿渐万未料到父亲亦曾护卫龙嗣,随即问道:“后来怎样?”段峰道:“后来咱寻到个农户,偏巧这家有个妇人快要生了,咱便花钱买了下来。”易巧倩奇道:“人家的孩子干吗卖你?”段峰道:“那家农户都快揭不开锅了,还他娘拉扯了好几个,要是不将孩子卖咱,也得活活饿杀了。”
程鸿渐年齿尚幼,且又在阔绰府邸中受人服侍,此番初闻民间疾苦,不禁唏嘘短叹,说道:“世上竟还有这般贫苦的人家。”秦皓轩轻叹一声,道:“那些独门小户如遇丰年,尚可勉强过活,倘若碰上灾荒之年,便极易饿殍遍野。”程鸿渐懵懂颔首,脱口说道:“那有钱的人家理应多设粥棚,助百姓熬过灾年。”秦皓轩道:“似这等人家不胜枚举,倘若为官者能够心系百姓,他们才会好过些。”
便在这当儿,易巧倩出言轻嗔道:“哎呀,我还要大胡子讲故事,你俩的大道理好无趣哟。”转而向段峰道:“你接着说。”段峰道:“后来婕妤娘娘诞下位皇子,咱寻的那个农妇在前一宿,也生下个小子来。咱便将这农妇的儿子带入宫中,换出了皇家血脉。”程濯闻听此语,不由黯然脱口道:“咱们没看顾好那农妇的孩子”
段峰叹道:“可也没旁的法子。”话到后来,顿了一顿,接着续道“娘娘眼瞅要跟自家骨肉分离,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便又落下泪来,随后给小皇子起了个名字,便唤作刘子與,又将皇上御赐的金凤钗交给咱,还在锦帕上写了份血书留作凭证。咱此番到长安联络汉庭旧臣举事,还将这块锦帕贴身带着,正好给你们瞅上一瞅。”说罢,便即取出那方锦帕,传递诸人,但见其上写道:
真龙皇子落凡间,
母子离别泪满衫。
待得他日妖氛扫,
褪去蓝衫还庙堂。
那帕子上的血迹早随岁月沉积,竟自现出黑红之色,秦皓轩不由兴叹,程鸿渐暗感忧虑,问道:“那户农家的孩子后来怎么样了?”段峰饮酒不语,秦皓轩道:“坊间传闻孝成皇帝亲手掐死了自己的骨肉,看来那个被掐死的婴儿,便该是这农妇之子了。”
易巧倩闻言惊呼,段峰怒拍桌案,愤懑呼喝道:“都他娘是赵合德搞的鬼,圣上才会迷了心窍。”
有道是:自怜春色罢,团扇复迎秋。话说婕妤娘娘诞下龙嗣,孝成皇帝刘骜本欲前往探视,却忽听身旁宦官提及戌时将至,便不由暗自思忖:“爱妃总在戌时沐浴,似这等景致倒是不可错过了。”言念及此,便径朝赵合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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