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专案组案情研讨会结束后,刑警们重新确立了调查方向。
这次的工作更为繁琐。他们决定以付思哲的人际关系为中心,展开地毯式搜索。
种种迹象都表明,凶手并非精神错乱、亦或是毫无规律的随机杀人。
既然如此,那凶手与死者之间,必然有着某些尚未被发掘的联系。
当然,还会对黄沙周边的乞丐进行盘查。
夏良依旧负责调查方晴母女的不在场证明——尽管刑警们普遍觉得,那对母女并没有太大的嫌疑。
但他这天并没有去天河,而是随着警队一道去了黄沙海鲜市场的冷库。
这几天专案组都在冷库里进行犯罪现场的调查,冷库门经常开开关关的,冷库里的冻鱼都已经有些变质,散发出让人心悸的臭味。
对此,水产店老板张建宏自然是叫苦连天,差点要闹到警局里去。
但毕竟人命关天,邢队长好说歹说,又答应帮他请走冷库里的死鱼,此事才算勉强作罢。
也就是说,夏良到黄沙海鲜市场,是做苦工来的。
这天下着绵绵阴雨。空气里透着让人心神不宁的湿寒。
搬完死鱼,夏良什么。
他脱下身上的警服,苦笑着说:
“姐夫,你这边有洗衣机吧?今天点背,帮忙搬搬东西,还在路上摔了一跤。”
祝安生又转过头,看了看那件背上沾满青苔的警服,随口应了声:
“你这青苔洗衣机哪里洗得掉,出去楼下便利店买只牙刷慢慢刷。”
说完,他又眼睛一亮,旋即迷茫地喃喃了一声:“青苔……?”
夏良没留意,只觉得姐夫说得在理,便转过身去小心翼翼地绕过纸团,真的打算下楼去买牙刷了。
一边走,他嘴里还喃喃着:
“真的是倒霉,我就这一件衣服,明天兴许得找赵罡借一套……冷库地上都是水,太滑了。那个张建宏是真的抠门——眼见冷库里的鱼都没必要冻着了,二话不说就关了电闸。搞得我们六七个人帮忙搬那置物架都花了半天时间……好几个人都摔了。姐夫,你吃饭没,我顺路给你带个快餐呗?”
“你说什么?”
祝安生后知后觉、蹭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火急火燎地冲到夏良面前,抢过了他手里的衣服。
夏良被吓了一跳,没能缓过劲来。
“啊?我问你饿不饿来着……”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
祝安生将那件警服铺平,放在会客桌上仔细观察着,就连干裂的嘴唇都在微微轻颤。他失神地喃喃着:
“原来是这样……是这样……”
夏良表情怪异地看着他,像是见着了个活生生的疯子。
那疯子前一刻还在认真叮嘱他不要弄乱地上的纸团,现在已经像是条焦躁的野狗在会客室里四处快速踱步,一路踢起纸团无数。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姐夫……?你没事吧?”
祝安生扑到写字台前,抓起边上的烟斗,手抖得连续折断了三四根火柴,这才点燃了烟丝。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转过身去,面对着那一片纯白的墙壁,缓缓吐出一口浓烟来。
在烟雾缭绕中,他的视线逐渐变得虚浮。
夏良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在那一瞬间,他恍然产生了一种错觉。
祝安生的视线不似在注视着面前的墙壁,缭绕在周围的烟雾里是无数似真似幻的符号,他的眼睛穿透这些符号,看向人类所处的维度之后,某些更加深刻的事物。
“我明白了。”
祝安生转过身来,脸上露出几分苦涩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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