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室里。

    人们围着两个并排静静躺着的人体，其中一个脸上掩了白布。

    一些人哭哭啼啼，一些人唉声叹气，还有一些人不知所措。

    就在五分钟前，王家长女诗曼被宣布死亡。本来想靠着新疗法延续生命的，没想到第一例失败案例出现在了这儿。

    更让人意外的是，仅仅两分钟后，她的丈夫陷入了昏迷。虽然在倒下前被老丈人打了一下，但医生给出了解释，在他被打之前，就已经昏厥了，只是靠着肌肉的力量维持着坐姿。

    “这叫什么事啊，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折磨我们这一家子……”

    王妈妈浑身颤抖着，低声抽泣，她牵着女儿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摩挲搓弄，只为了帮她保持温热。

    儿子和丈夫闹父子矛盾，女儿怀着身孕就这么去了，连腹中的小生命都保不住，女婿也深受打击昏迷不醒。

    这个家，一下子就散了。

    吃斋念佛有什么用，积德行善修的是来世果报，所以今生就不管不顾了吗，是因为我前生作孽太多了吗？

    大难当头，神佛无用。

    王爸爸在门口蹲着死命地抽烟，平时老婆孩子都讨厌烟味，不让他在家里抽，厨房都不行，只要他一点燃，就把他赶出房子，到室外去清净。

    现在烟灰落了满地，落下的余烬把昂贵的实木地板都给烫黑了，失去了光泽了，也没人来阻止他了。

    他高兴啊，高兴啊，终于没人管着他了。

    你们来管我啊？！

    来管我啊……

    王鞭拧着眉头，狠狠地咬着滤嘴唑了一口，烟气过肺，烧得他心胸腔火辣辣的，但能有自己心里火辣么……

    忙碌半生，攒下一身家业又有何用？

    家事不宁，后继无人，原来关乎了生死，钱真的就是废纸一张。

    一颗完了，他站起身，用脚踩灭烟头，狠狠地踏着，脚踝来回扭动着，像个不肯抬脚的踢踏舞演员。

    倚在门边，恨恨地看向屋里。

    可当他看到倒下的那人，恨意却如飞烟散去，徒留一声长呔。

    他有什么过错？

    他是个好小伙子，善良，热情，富有爱心。

    他对诗曼千依百顺，对她的爱绝不比自己少一分。

    老头自己也清楚，如果不选择这个疗法，或许撑不了几天诗曼也会因为血亏而亡，可今天若是成功了，不仅女儿会活得好好的，自己还能美滋滋地抱上肉嘟嘟的大孙子。

    那可是活生生的大孙子啊。

    这一点也是女儿自己的意愿。

    如果要恨，那就恨自己无能，不能找到救女儿的办法，就恨老天不仁，不收坏人惘良善。

    他暗下决心，从今以后哪怕是倾尽家财，也要攻破一项绝症，也算是告慰女儿的在天之灵。

    ……

    c哥守着成峰的身体，一向碎嘴话痨的他，此时却显得很低沉。

    朋友去世他已经不止经历一次了。高考的时候有一个玩得好的哥们，因为压力太大，突发脑淤血死了。前两年还有一个一起长大的发小身患白血病，虽然一度好转，但最后还是没抢救过来。

    他的朋友很多，但每一个都是用心在交往的，所以失去哪一个都会很心痛。

    他是话痨不假，那都是朋友们惯出来的，如果没人听你说话，你自言自语又哪会说那么多？

    c哥看着双眼紧闭的成峰，暗叹道：‘昏过去也好，能逃避一会儿是一会儿吧，只是等你醒过来了，就能接受这个现实吗……’

    他用手勉励地拍拍成峰的肩膀，也不管他能不能感受到，就要起身出去。

    忽然。

    “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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