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我不远的地方坐着。他坐在庄稼地里,他看见
我哭了!他一直悄悄地跟着我!
他不声不响地坐在那儿,一直注视着我。
风吹着他那银白的头发上下舞动,那头发和我当八路军爹的头发一样白!作为战犯,中
国政府早把他给释放了。我的心一下软了。在突如其来的风雨中,我真担心把他淋病了。我
几步蹿过去,用背心顶在他头上,扶他向家里走去。
平田老太太开车接我来了。她看见我们两人走在庄稼地里,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平田
是很善良的人,她惊呆了。她手中的伞“砰”地一声被风倒背过去,又“哗”地一声被风吹
走了。
把老头儿、老太太扶回家后,我扭头就走,光着大板儿脊梁。
拉开门,外面是一片水的世界,哗———哗———哗地响成一片。呼呼作响的风把从天
上落在地面上的水,吹成一片片白花花的颜色,让人分不清这从天而降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默默在风雨中走着,走着。我不感到冷,只感到胸中有一股火在燃烧。
我认识的鬼子兵方军二、最后的军礼
有个朋友十分想到外国去,他常给我来信,问我到日本的体会,这样便于他出国前做些
准备。我实在编不出什么美丽的花环送给他,左思右想,只好实话告诉他:“你如果在北京
活腻味了的话,不妨到日本浪漫一下;不过只能浪漫一天,因为日本是全世界生活费用最昂
贵的国家。”
我在日本6年很少穿西装,和教授谈话时常因头发里沾满拆房子的沙土而感到尴尬;和
日本同学在一起时,我摔伤的腿和压伤的脚一瘸一拐的,狼狈不堪,惨不忍睹。除去倒霉之
外,命运还捉弄我,让我经常和一个原侵华日军老鬼子金井互敬军礼。现在回想起来,简直
不可思议。我父亲是1939年参加八路军的老战士,他和日本侵略者除去兵戎相见、你死我
活外,不可能互敬军礼。他连日本侵略军1945年投降时在中国30多处缴qiāng仪式上的最后一
个军礼都没见过。父亲至今说起这件事都遗憾万分。据父亲回忆,1945年10月8日,在八
路军察哈尔省委宣传部工作时,他接到上级指示,要他采访日军在北平的投降仪式。他披星
戴月往北平赶,等赶到时已经晚了一天。父亲只好从八路军前方总部派人潜入北平的战友那
里得到前一天的消息。
后来父亲以《投降的军礼》为题,在《察哈尔抗战报》上发表一篇通讯。
作为八路军的老战士,父亲和侵略中国的日本鬼子进行过无数次面对面的战斗。他目睹
了多少村庄被鬼子烧毁,多少乡亲被日本鬼子杀害,多少八路军战友就在他身边倒了下去,
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他能活下来,应该说是幸运的。所以我特别理解他的仇恨,他的遗憾。
日本侵华日军放下屠刀,向中国军队宣布无条件投降而向中国军民致敬的最后一个军礼,父
亲确实是希望亲眼见到的,可是,谁让他晚了一天才赶到北平呢。
父亲想见没见到的事,偏偏让我常常能见到,你说怪不怪?这事儿不是有点风马牛不相
及,“关公战秦琼”吗?因为我虽曾是中国陆军铁道兵的战士,和原侵华日军老鬼子金井到
底是两个时代的军人。命运却偏偏安排我们不止一次地互敬军礼,这不是一大邪事吗?
如果有人,在东京街头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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